说上面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数月之后。
凌霄在学会了配毒,杀了很多毒物,实验了好多小白兔,刨了好多坟后,还是觉得学无止境。
蔡久诚又坚信业精于无尽的探索,为了爱徒以后不要输在专业上,他就动了心思。
每次只要一听说哪里有人命案,他就带着霄霄过去,拿出自己在大晏的身份牌牌,以权谋私,把新鲜的命案尸体,以帮助查案的借口,一一解剖,让凌霄认识器官,分析死因。
这个晚上,因为此地发生了火灾,烧死了人,蔡久诚看着烧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就放任凌霄处理。
停尸间里,烛火摇曳,一个六岁的小孩正趴在死人的脸上掰着人家的嘴巴仔细观察,并且说出了这样的本章开头的判断。
蔡久诚心都要跳出来了,虽说自己早已习惯了和尸体打交道,但是烛光的明灭不定处,一个小孩子笑嘻嘻地趴在尸体上和自己说话,真得很恐怖,比尸体本身还恐怖。
凌霄瞪了一眼蔡久诚,就去洗手,边洗还问蔡久诚:”师傅,你把银子给县衙交了没?“
“什么银子?啊,你说的尸体钱啊,还没有交,你怎么停下了,解剖吧,师傅有的是钱,你不用操心。”蔡久诚终于从那种被幽灵震慑的恐怖中回过神来,以为凌霄在为他省钱。
凌霄看了一眼蔡久诚摇一下头,就开始记录自己的观察所得:
“男尸,中年,死于他杀,非火灾致死。火灾致死特征,尸体口腔和鼻子中会有灰尘烟屑,此男尸口鼻干净,尸体没有挣扎痕迹,可以说明是他杀之后,又引发火灾毁尸灭迹,造成火烧致死假象。
口鼻中颜色正常,无异味,排除毒杀。“
凌霄记载完之后,看着蔡久诚,又说道:“所以师傅,这个尸体没必要解剖,因为不是中毒致死,我就没必要分析了。
你把钱省下。我们解剖的目的是为了研习毒药和认识器官,而这具尸体,对我的研习毫无价值。“
蔡久诚看着凌霄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是惊诧自己爱徒的冷静和推理,正要夸他,一听他说省钱,就又诧异了,这还是个孩子吗?面对一具尸体不但有着骇人的冷静,还在停尸间里谈起了生意。
“那他到底死于什么?你不好奇嘛?”蔡久诚努力平抚着自己的吃惊,想要循循善导,让凌霄把尸体解剖下去。
“哦,师傅,他身上没有毒,没有分析的价值,他死于什么,自有仵作去解剖,重新断定。我们已经给他们纠正了错判,不让这具尸体蒙冤而死。就够了。师傅!”凌霄果断拒绝了蔡久诚的诱导。
凌霄说完就恶心地往外边跑,一边跑一边呕吐。
蔡久诚看着凌霄吐了,心里不免心疼爱徒,只有这个时候他才露出孱弱,像个正常孩子。
工作的时候,面对尸体和杀戮,他表现得就像个怪物,尤其面对被毒死的尸体,他一刀一刀安静地切割分析时,每次都看的蔡久诚汗毛都竖起来,觉得凌霄那奶胖的样子比尸体都狰狞。
今天居然还谈起了生意,简直就是恐惧徒增,好在他吐了,还吐得扑天跪地,让人心疼不已。
“霄霄,师傅抱着你,给你揉一揉背。”蔡久诚温柔地说道。
“师傅,刚才这个人可能是被暗器所伤,给记录本上再加上一条,让仵作到解剖时注意细小的暗器。”凌霄努力调解着自己的恶心。
凌霄的敬业精神让蔡久诚都要晕过去了。
“遗憾的就是,现在被毒杀的人很少,可见杀人犯都不讲究艺术,忘了毒药这么经典美妙的方法。”凌霄长出一口气,遗憾地说道。
蔡久诚眉头都拧在一起了,他忽然觉得擅长毒药和陶醉于毒药是两回事,自己只是擅长毒药,而自己的爱徒是陶醉,想到这里,蔡久诚忽然觉得凌霄比自己生平见过的毒药都可怕,他如此陶醉,简直就是剧毒之王。
“霄霄!”
“嗯?”
“你为什么不害怕?”
“哦,师傅怎么又问?害怕就可以不学吗?再说了,师傅是真心为了我好,让我不要死于非命。“
“我对你好,你就要迁就吗?
就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吗?
你这样的无原则的听话心软,想你以后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总会吃亏的,今日因为我是你师父,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让你做这些事,你不开心也做了。
以后若是有人以亲情和道德绑架你,你岂不是也要委屈自己,尤其你这样有特别背景的公子,长大后要面对的可是大事情,你这样子无原则心软迁就会受到伤害的。……”
蔡久诚本来要矫正凌霄残忍的敬业精神,可是忽然又变成了对凌霄这种迁就自己师徒情的这份软心肠的担忧。蔡久诚说着话把凌霄从怀里背到了背上。
凌霄听着,趴在蔡久诚的背上很是乖巧地说道:‘师傅一直很为霄霄操心,霄霄会用心学习的。“
“霄霄!”蔡久诚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背上的霄霄没有了声音,原来他已经趴在自己的肩头睡着了。
蔡久诚就不再说话,稳稳地走着,想着让这孩子安静地睡一会。
凌霄其实没有睡着,因为他发现月光下,自己和蔡久诚正在经过一片荒野,霄霄就赶紧地意念进了空间,把那些成熟的没成熟的土豆秧苗快速地移植在荒野上,霄霄的地不大,移植出所有的秧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内心深处,霄霄不全是自保活命惩恶扬善,他还想着民以食为天,土豆是好粮食,必须无处不在的生长。
而且霄霄随着时间,意念力用的越来越好了,现在有人在都发现不了,因为他在意念里加上了隐形概念,但也仅仅是给土豆的瞬间隐形,而且他的意念也只对空间和土豆有效。
霄霄处理完这些,又给空间用意念种上土豆,心里遗憾附近没有村庄,不然他将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村庄里扔出一堆堆的土豆,反正现在大晏在推广土豆,也没有人会怀疑或发现是自己扔的。
霄霄做完这些,假装惊醒,在蔡久诚的背上说道:“师傅背着霄霄辛苦了。”
“师傅不辛苦,霄霄,师傅也是想让你把本事学得扎实一些,这样你以后到了京城,面对各种凶险也就胜算多一些。“琇書網
“师傅,京城里谁要对我凶险?不去可以吗?”
“霄霄,你是个贵族子弟,你想想么,你将来有大笔的财富要继承,你必须回去,你有很多的敌人要夺取你的财产,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对你手软。不管你躲在哪里?他们都会找上门。”
蔡久诚觉得霄霄是聪明,可是毕竟生活的远离京城,还没有贵族的那种生存思维,这些个凶险还是要提前给灌输的,不然等着以后到了那里,还不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
“哦,京城是有很多人要杀我呀!那倒不如让他们到诸暨来杀我,至少我熟悉这里,占地理优势。”
凌霄说着,想到了京城中的那些姓氏,把他们在心底下想了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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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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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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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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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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