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遥嘴角噙着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飘忽:“现在死亡对我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对了,我不是还答应了你一个条件吗,你快点说,要是我真死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你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韩公景看向丁青遥,觉得她说得话颠三倒四的,让他有点听不明白。
丁青遥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听得明白,总之一句话,她不想欠别人的,但韩公景一直不回答。
丁青遥就猜测着问道:“你是想问我文景阁的比试中,太子殿下为什么输了吧。”
“不,”韩公景打断了丁青遥的话,笑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知晓了,我想,以后会有你回答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在你没有履行这个条件的前提下,我是不会让你回家的。”
丁青遥失笑,白了他一眼,不愧是奸商啊,对于讨价还价还真有一套。
罢了罢了,前路未可知,有些事情,干嘛说那么早。
在现在的情况下,又没有实现的可能,说了也是白说。
在刘康的照顾下,荷露已经能很安静的吃饭睡觉,不再整日里叫嚣着自己是二王妃,有时眼神也会很清醒地看着刘康,但当刘康一转过身来,她又恢复了那种迷茫的神态。
一时之间,也让刘康感到束手无策。
刘兴推门进来,看见刘康在给荷露喂药,瘪了瘪嘴巴,不满地说道:“这个一个卖主求荣的刁奴,不值得康哥哥你这么对她,要是我,要就一刀把她解决了,省得让她再去祸害别人。”
刘康把最后一勺药放进荷露微张的嘴巴里,然后又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含笑道:“要是都像你一样,那么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
“那还用说。”
刘兴双手抱胸,得意地说道。
刘康站起身来,摸了摸刘兴的发心,问道:“太子哥哥去哪里了,这都快中午了,怎么也不见他来?”
刘兴摇摇头,说实话,他来的路上也没有见到刘骜。
刘骜不能来的原因,是因为绘梨馆里出了事。
素心带人去抄了绘梨馆,以求能找出谋害许娥的毒药。
刘骜站在廊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翻箱倒柜。
绘梨和映秀站在一旁,柔弱的样子好似风中的小雏菊。
士兵们搜查了一遍,躬身对素心禀报道:“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素心狐疑地看了一眼绘梨,绘梨害怕地往刘骜那边缩了缩,可怜巴巴地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素心见不得绘梨这般模样,朝刘骜行了行礼,便往下一个楼阁中去搜查。
“太子殿下。”
绘梨扯着刘骜的衣袖,柔柔地唤道。
刘骜低头看了一眼绘梨,嗯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本太子觉得你也算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你敢不敢跟本太子打一个赌,就赌谁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怎么赌?”
绘梨讨好地问道。
“我们两个分别在竹简上写出罪犯的名字,互相看一眼之后再烧掉,等查明真相了之后,你若赢了,本太子赏你黄金万两,你要是输了的话,把你的心给本太子。”
刘骜扬起下巴,振振有词地说道。
绘梨低头思索了一会,觉得这个赌约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损失。
心在自己的胸膛里跳动着,就算给了你,你能感觉得到吗?
这真的是很像是一个笑话。
“好,妾身就和殿下赌一把,但愿到时候这黄金万两是妾身的。”
见绘梨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刘骜也不再耽误时间,迎绘梨进屋。
在桌子上摆上竹简和墨水,两人背对着坐在一起,在竹简上写上凶手的名字。
不出一刻,两人都已经写好了,彼此交换竹简观看。
刘骜的竹简上写着“荷露”二字,而绘梨的竹简上则写着“薛翠云”这三个字。
荷露不是失踪了好几天了吗?
这刘骜写她的名字,意欲何为?
当刘骜看到绘梨竹简上写得是薛翠云的名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
薛翠云为人高调,拉拢绘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出了事情,这个薛翠云自然而然的就成顶罪不二人选了。
算了,反正薛翠云留在太子宫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尽早除去,也不失为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看来殿下是真的要输给妾身这一万两黄金了。”
荷露的事情绘梨心中都知晓,所以才会这么笃定地说道。
“前时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如今,我刘骜也为了让夫人享受一把胜利的喜悦,撒出去万两黄金,也算是值得了。”
少年眉目俊秀,眸中好似藏着无数的珍宝,在熠熠生辉。
绘梨看着眼前这么一幅俊秀美男图,心,突然就跳得很厉害。
她是傅瑶一手培养出来的探子,每日所学,不是诗词歌赋,弹琴跳舞,就是谋算人心。
可在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似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用心,却还是这么的温柔相待。
一时之间,也让算无遗策的绘梨失却了方寸。
她该怎么办?
绘梨心中自是纠结万分,刘骜心中却是别样的云淡风轻。
这些话,都是谎言。
可惜,听得人当真了。
午后的阳光更加的柔和了起来,刘康打开了窗户,想让外界的光投射进来。
毕竟,荷露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温暖的阳光了。
被阳光照射的女子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如今她身上的束缚全都解除,可以自由的下地活动,但不能出这个门。
或许是阳光太明媚,也或许是站在阳光下的白衣少年太美好。
荷露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她朝刘康伸出手去,微笑着唤道:“殿下。”
刘康回头,见荷露这么清晰地叫自己的名字,心中自是激动万分。
他抓住荷露的手臂,试探着问道:“你好了?”
荷露啊了一声,喃喃道:“殿下在说什么,奴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你不必再装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你怎么样逃避,都是要面对的。”
刘骜破门而入,脸色阴寒。
荷露看着一脸阴沉之色的刘骜朝自己走来,惊叫了一声,躲在了刘康的背后,瑟瑟发抖。
“太子哥哥,她刚好一些,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刘康轻皱着眉头,不安地劝解道。
刘骜对刘康的阻拦视而不见,从刘康的背后一把扯出了荷露,把她拖到了门前,大声地说道:“你看,这外面的阳光真好,你可真有福气,能够享受这样的阳光,还能够站在阳光底下,可是,待你如亲姐妹的丁青遥呢,她现在在黑漆漆的牢里,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
荷露被刘骜吓得哭了起来,少女趴在房门上,像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太子哥哥。”
刘康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恼怒的刘骜,虽然他也很心急,但做不到如刘骜这般,雷厉风行地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他,才是真正的太子,西汉的未来。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们以为荷露昏过去的时候,少女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带着丝丝沙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不起青遥,对不起她,我只能这样......”
“既然知道对不起他,那你就去陛下面前,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话把这件事情讲清楚,还丁青遥一个清白。”
刘骜见她如此,也放软了自己的口气,耐心地劝解道。
荷露一听到要到陛下那里去,猛地跳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幸得刘骜伸手拉住,关上了房门:“告诉本太子,你在惧怕什么?”
荷露身体抖得厉害,她低下头,喃喃道:“我不能说,不能说,她们答应过我,事情办成了,会把青遥送出宫去,远远地离开这里,我不是有意要害她的。”
“她们,她们是谁?”
眼见谜底就要揭晓了,刘骜心中也宽松了不少。
可刘康的心也慢慢地被提了起来,悬在了半空中。
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很清楚地告诉她:她们,就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你也是陷害丁青遥的帮凶啊。xǐυmь.℃òm
荷露从被掌控的手臂中看了一眼刘康,那洁白无瑕的少年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那是极度受伤的表情。
荷露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很镇定地说道:“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嫉妒丁青遥,所以要害死她,和旁人无关。”
“当真如此?”
刘骜从她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隐瞒二字,但她不说,刘骜也不好再逼问。
与此同时,刘康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不代表着傅瑶转危为安,没有被人指认出来,而是通过荷露的坦白,丁青遥终于可以洗刷冤屈,沉冤昭雪了。
屋顶上的黑衣人窥视着这屋中的一举一动,在荷露认罪之后,便悄然离去。
荼尾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卷起一阵细小的寒风。
少年英挺的眉一蹙,手里的利剑铮鸣着响起。
莫非是那个刺客又出现了?
荼尾拿起手里鸣叫不停的利剑,凭着自己的感觉,追逐着那片暴露在阳光下的黑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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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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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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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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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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