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丁青遥站的腿有些麻了。
正想开口离开,刘骜动了动身子,沉声问道:“康弟后院的枫林,母后院中的菊花和清茶是这宫中的三绝,你没有见过母后那里的花,也没有喝过母后那里的茶,却有幸去看那满园的枫叶,要知道,本太子也没有见过呢。”
丁青遥心神一凛,脱口而出道:“殿下跟踪奴婢?”
刘骜摇摇头,似有些伤感的说道:“本太子还没有那么的自讨没趣,是今日黄景和一众宫人们闲聊,说出了这件事情,本殿下也是凑巧听到,母后很想去看那红火的枫景,康弟都没松过口,如今要是知道一个奴婢的面子都比自己大,不知道要如何伤心呢。”
丁青遥眉头微皱,低下了头道:“奴婢有罪,请太子殿下责罚。”
“责罚是要的,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责罚你,还是先留着吧。”
刘骜一甩衣袖,登上了月桥,身影寥落,愁绪暗生。
丁青遥一拍自己的脑门,早知道就绕着刘骜走了,还眼巴巴的贴上去。
这下好了吧,不知道刘骜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整自己。
戌时,太液池的高台之上已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景象,丝竹之声和着池水流淌的涓涓之声,不绝于耳,只是可惜,太液池里的荷花都已衰败,没有了夏日里的繁荣景象。
达官贵人们或各就各位,或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寒暄,欢声笑语连绵,丝毫不见前夕灾民曾入过城的痕迹。
丁青遥站在不远处,沉静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史丹的嘱咐,丁青遥决定还是不陪同许娥一起去了,正好薛翠云喜欢这样的欢喜场面,就由着她去了。
本想着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和荷露一起过的,谁知道荷露又被人叫走去帮忙,一时间,闲人就只剩下了丁青遥一个。
丁青遥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一个人的节日,的确有点孤单。www.xiumb.com
只是那高台之上的绚丽景象,让丁青遥想起那些被饿死的老百姓和如同幽灵一般能锁人性命的瘟疫,摇了摇头,叹息道:“粉饰太平。”
随即转过身子,往自己的萍水阁中走去。
刘康坐在皇子的那一列席位上,傅瑶就坐在他的对面,依旧红衣如火,鲜艳而又热烈,时不时的看他一眼,他也不能动弹,只好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静地坐在那里。
刘骜还没来,只有许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她性子腼腆内向,别人不找她说话,她是不会主动去讲话的。
本以为陪着许娥来的会是丁青遥,没想到会是薛翠云,刘康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失落之色,稍纵即逝。
“陛下,皇后娘娘到----”
随着宫人的一声高唱,热闹的高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纷纷跪下给刘奭和王政君行礼。
帝后行过众人身边,平声让他们免礼,众人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刘奭看着众人,龙心大悦,气氛一时又达到了最高点。
刘孝梨身着五彩梅花水纱裙,满头的珠翠与流苏,身姿窈窕,秀妍艳丽。
她怀抱着古琴,缓步走上前去,盈盈拜倒:“孝梨最近学了一首新曲子,想献给父皇,还望父皇恩准。”
刘奭高兴地点点头道:“公主有此心,朕已经很欣慰了。”
刘孝梨笑着,把古琴放在了小桌之上,趁势坐下,开始轻捻琴弦,曲调时而和缓,时而激越,时而低沉,时而高昂。
众人都沉浸在这时快时慢,时欢时悲的曲子之中,抑扬顿挫,跌宕起伏。
就在众人觉得曲子快要结束的时候,刘孝梨一拢琴弦,调子又变换了一种风格,女子轻启朱唇,浅声唱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歌声和婉,令人如痴如醉,不忍出神,唯恐漏听了一个音节。
曲毕,刘奭看着坐在高台中央的刘孝梨,笑道:“公主的琴技又长进了不少,不知这次公主又想从父皇这里得到什么赏赐?”
刘孝梨笑吟吟地起身,走到刘奭的身边,撒娇道:“父皇就会取笑女儿,人家好好的学了一首曲子,竟被父皇当成了讨赏的。”
刘奭笑着摸了摸刘孝梨的头发,眉眼间尽是宠溺,想来他是比较看重这个女儿的。
傅瑶见状,站起身来,走到刘奭的面前道:“陛下刚才展现了我大汉的父女情深,不如让康儿和太子演奏他们小时候常练习的那首《高山流水》,以显兄弟情深,陛下,您看如何?”
刘康闻言赶忙往邻座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刘骜已经来了,此时正低头抿酒,面容平静,好似傅瑶的提议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大家都知道的,当初演奏《高山流水》的时候,刘骜的执笛一掷,让刘奭大为恼火,现在又要演奏那首《高山流水》,不禁让刘康心口一紧。
他不想损害自己与刘骜的兄弟情义,但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在这个天平上,刘康是最左右为难的一个。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刘奭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言语。
丞相匡衡看了一眼史丹,正想迈出一步为太子说说话,史丹却伸手拦住了他道:“陛下的家事自由陛下操心,我们不可越俎代庖。”
匡衡甩了甩袖子,叹道:“这傅昭仪太多事了。”
史丹笑笑,没有说话,此时,谁说话,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许娥在暗地里推了推刘骜,想让刘骜出声说话,毕竟那时刘骜当着刘奭的面掷笛,诸位大臣都在,所以刘奭才会那么生气,不让刘骜再摸笛子,如今这一曲《高山流水》,究竟谁执笛,谁抚琴?
王政君瞥了一眼傅瑶,也望了一眼安静地坐在那里品酒的刘骜,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刘康却抢先一步道:“父皇,既然是要展现兄弟情深,不如让刘康来执笛,太子哥哥来抚琴,父皇,您看这样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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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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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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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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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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