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婉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愣住了,福全不孝?
待问了奶娘才知道,前一天,福全去乾清宫的时候,和皇上顶嘴了,原因自然是因为她。
福全质问皇上为何不来花舞堂看额娘,而皇上自然没有理福全。福全对于皇上的课业要求,便没有执行。
所以,皇上便将怒气发到了静婉身上。
静婉无奈,只得叫了福全近前,好好教导。劝其多听阿玛的话,不可顶撞,不可不孝。
福全虽小,却懂很多,他只是想阿玛能和额娘经常在一起,陪陪他。
到底,福全还是听了静婉的话,再一次在皇上面前做课业的时候,乖巧了很多,也认真了许多。
福全虽比玄烨大了半岁多,但却没有玄烨聪慧,好在认真对待。皇上无奈之余,也只得多加用心,所以福全留在乾清宫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这一天,静婉午睡刚起来,正看着小连子带了人去剪院内梅树上的枯枝。
小平子通传说贤妃娘娘来的时候,静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然,一转身,便看到了董鄂素衣带着两个侍女前来。
待董鄂素衣近前的时候,静婉看清两个侍女的样子,差点忍不住想要冲上去。
一个是幻竹,一直跟在董鄂素衣身边,另一个正是香芸!跟着自己很久的那个婢女,自己待她并不薄的婢女!
“宁嫔娘娘,怎么不给贤妃娘娘行礼?”幻竹走到跟前,有些不屑地看着无动于衷的静婉说道。
妃有金册、金印,嫔有金册,无金印。所以静婉被降为嫔的时候,金印被收回。
“幻竹姑娘莫不是刚进宫,不知道规矩?”静婉没有接话,半雪半笑半不笑地回道,“这贤嫔娘娘的册妃典礼好像是九月十九,还没到呢,怎么就是贤妃娘娘了?”
册封和降位不同,降位是有圣旨就算是了,而册封则必须要去太庙进行受礼,才算礼成。
“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什么变数不成?”幻竹没有被半雪吓住,直接反驳道,“早晚都是贤妃娘娘,现在也能受得起你家宁嫔娘娘的一拜。”
幻竹的话里,“宁嫔”二字咬得特别清楚。
“你……”半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静婉拦住。
“你若是贤妃娘娘,本宫理应行礼,”静婉淡淡地笑着说道,“你若现在就想受本宫一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礼,本宫要到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给你行。”
董鄂素衣也同样拦住了要继续说话的幻竹,脸上也带了二分的笑意,“别人都说宫中的宁贵妃娘娘最是通透,本宫原是不信,如今却是信了。啊,却是本宫糊涂了,如今你只是宁嫔。”
听她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本宫,静婉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是真当自己是贤妃了?
“不过都是皇上的意愿罢了,或是贵妃,或是贵人、常在,不过都要服侍好皇上罢了。”
“宁嫔说的是,那也得有机会服侍皇上才是。”董鄂素衣笑里有些不屑,随后抬头看向四周,“怎么?来到这里了,宁儿姐姐不让妹妹进去坐坐吗?”
静婉听了董鄂素衣的话,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一进宫就以贤妃的身份想要来给自己脸色看,这几句话一说,却要进花舞堂坐坐?
“半雪,”静婉淡淡地吩咐道,“给贤嫔端个锦凳过来,别累着贤嫔了。仔细皇上心疼,怪罪咱们花舞堂。”
“是。”半雪忍住笑,跑进了殿内,给董鄂素衣端来了一个小锦凳。
半雪将锦凳放在了董鄂素衣身后,又扶着静婉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这秋千还是小连子与小平子一起搭给静婉,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坐的。
“花舞堂简陋,就不请贤嫔进去坐了,”静婉说道,“省得脏了贤嫔的脚。”
董鄂素衣看着坐在秋千上的静婉,瞥了一眼身后的锦凳,差点要爆发。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董鄂素衣咬咬牙。
“幻芸,扶本宫坐下来。”董鄂素衣朝着香芸抬了手。
香芸听命,上前扶着董鄂素衣,小心翼翼地又用袖子擦了擦锦凳上面的薄灰。
“娘娘慢一点。”这是香芸自进了花舞堂后,说的第一句话。
“宁儿姐姐,妹妹这婢女可乖?”就着香芸的手,董鄂素衣坐了下来,看向静婉笑道,“这幻芸是妹妹去泰兴玩的时候,偶遇到的呢,倒是乖巧?”
“是吗?”静婉淡淡地瞥了一眼香芸,“瞧着腮骨有些大,像是反骨的面相。贤嫔可得小心了,身边有这样的婢女最是恐怖的。”
“什么?”董鄂素衣被静婉的话,说得有些懵了。虽然她不明白什么是反骨的意思,但从董鄂静婉嘴里出来,能有什么好话?
“宁嫔娘娘什么意思?”香芸没有想到,曾经仁义的主子,如今却这样说她,有些不能接受,“奴婢幻芸从来没有得罪过宁嫔娘娘,如今娘娘却要这样诋毁奴婢,奴婢……”
“放肆!”静婉看向香芸呵斥道,“本宫和你家主子说话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半雪,掌嘴!”
她本来就对皇上如何知道她和季开生的事情的,很是疑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如今看到董鄂素衣和香芸,她又如何不会明白?
当初知道香芸不见了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是不安。但想着自己待香芸并不薄,又与季开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就没有派人去找香芸。
刚进冷宫那会儿,想通了的时候,也明白只会是香芸背叛了她。就是不知道香芸到了谁的手里,是谁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只是,没想到,这幕后之人会是董鄂素衣!这董鄂素衣为了进宫,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不会放过董鄂素衣,更加不会放过香芸!
若不是她们,她与皇上不会到现在的局面。同样的,季开生也不会被流放!
半雪很是机灵,静婉才下了吩咐,半雪就拉过香芸,几个耳光就狠狠地扇了过去,“啪”“啪”的,很是响亮。
“你!”待几个耳光下去,董鄂素衣才反应过来,“董鄂静婉,你竟然敢打本宫的人?”
“打又怎么样了?”静婉冷冷地说道,“要不咱们去皇后面前,问问皇后娘娘,你这婢女顶撞本宫,这几个耳光是轻了还是重了?”
“去皇后娘娘那里干吗?董鄂静婉,要不咱们去乾清宫,问问皇上!”董鄂素衣被气着了,“看皇上说你应不应该打本宫的婢女。”
“去见皇上也可以,”静婉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本宫也想瞧瞧皇上到底有多宠爱你,可以为了你,不理这规矩。”
“这……”董鄂素衣没有料到静婉竟然不怕去见皇上,也不敢再说,只得慌张地说道,“你想得美,想趁这个机会去见皇上是不是,还想求皇上原谅不成?”
“可笑。”静婉没有想到,董鄂素衣会这样想自己,有些无趣地坐了回去,“既然不去皇上那里,那本宫打你婢女的这几巴掌也就没错了。”
静婉瞥了一眼被打得红了脸的香芸,心里冷笑。不过是几巴掌罢了,哪里就能还清你欠我的?
“娘娘,还要再打吗?”一旁的半雪问道。
董鄂素衣一听半雪的问话,有些愣住,怎么,这还要再打吗?
“没意思,不想打了。”静婉挥了挥手。
董鄂素衣一听,松了口气。虽然打的是幻芸,可毕竟是她的奴婢,她也脸上无光才是,可没想到……
“打了这几下,本宫还怕疼了你的手,”静婉拉过半雪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待会儿让齐风给你揉一揉,今天就别做事了。”
“可是娘娘,”半雪心里也是一惊,但还是顺着静婉的话说道,“这个幻芸姑娘顶撞了娘娘你,也不能随意放过啊。”
“哎呀,也是哦,随意放过了她,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不将皇上给本宫的封号放在眼里?”
听静婉说得这么严重,董鄂素衣也有些慌张。若真闹到皇上面前,毕竟真的是幻芸不守规矩,说不定自己占不到便宜!
“那宁嫔想要怎么办?”董鄂素衣的话,说得很是不甘。
“贤嫔这话是任本宫处置这个丫头了?”静婉瞥了一眼香芸。
“是。”
“那就跪在花舞堂门口吧,”静婉随意地说道,“本宫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主子,就跪两个时辰吧。”
“就依宁嫔的。”董鄂素衣没有理睬幻芸拉着自己裙摆的哀求,狠了狠心。
因为,既然董鄂静婉非要在此事上不依不饶,那么她就只能依了她的处罚。她,真的不敢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去。
“如此甚好,贤嫔不愧是皇上所说那般,当真温柔淑慧,贤德兼备,”静婉这才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今天贤嫔来找本宫可是有事要说?”
静婉知道,今天的董鄂素衣就只是想要带着香芸来堵自己的罢了!
“哦,差点忘了,”董鄂素衣也只得陪着笑,“还有几日就是妹妹的册妃之日。皇上说,想要热闹热闹,便决定在永和宫摆上几桌席面,让姐妹们都去,所以今儿个妹妹是特意来请姐姐的。”
“是吗?”静婉的眼底暗了一些,“皇上一向清减,愿意为贤嫔热闹,当真是贤嫔的福气,本宫在这里就恭喜了。”
“哪里,”听到静婉这一句话,董鄂素衣才打心底笑了出来,“不过皇上的宠爱罢了,哪里及当年皇上为二阿哥办的周岁宴热闹。”
皇上清减,一向不爱办什么宴会。这些年来,也就两次大婚,和亲政后的第一个万寿节宴请了朝臣,其他年节和生辰不过只在宫里小小的热闹罢了。
除此之外,也就二阿哥的周岁宴,皇上大办了一次。不仅后宫热闹,还请了朝臣和大臣的家眷!
就是三阿哥的周岁宴,也因为他事耽搁,而没有操办。
她这封妃算什么?不过是在后宫里小小热闹罢了,哪里又值得多说?
但偏偏董鄂静婉那恭喜自己时,不情不愿的样子,却是让自己很是欢喜啊。董鄂静婉,你也有今天啊?
“贤嫔如今很受皇宠,也会有机会替皇上生下阿哥的,”静婉突然想到了那个生下来就没气的四阿哥,“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贤嫔的肚子可要争气了,说不定能为皇上生下四阿哥呢。”
端毓贵妃生下的四阿哥,因为太后说晦气就当没有生下来,所以并没有续齿。也就是说,宫里下一个生下的阿哥,才是四阿哥。
“承宁嫔吉言。”董鄂素衣心里也很是期盼。毕竟生下儿子,自己的位置也能稳固,只是……想到这里,董鄂素衣有些难过。xǐυmь.℃òm
“会的,”静婉笑了笑,“你如今住的永和宫可是当初端毓贵妃住的宫邸。端毓贵妃可是两次有孕呢,福气很深的,你也可以沾上一沾。”
福气也好,怨气也罢,董鄂素衣,本宫敢保证,你的下场不会比富察又蓝好哪儿去!
“你!”董鄂素衣听到静婉说的,差点坐不住,“你怎么拿端毓贵妃来诅咒我?”
“瞧你这话说的,端毓贵妃可是皇上亲自追封的贵妃,哪里比不上你了?”静婉白了董鄂素衣一眼,“你若是好好服侍皇上,别说是贤妃,就是贵妃也做得。”
静婉永远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会成真,甚至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董鄂素衣只在贤妃的位置上待了三个月,就越了贵妃,直接受封皇贵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静婉说的话,看似句句恭喜,董鄂素衣却听得有如芒刺在背,只得站了起来,“本宫突然想到宫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宁嫔聊了。待九月十九,本宫在永和宫等宁嫔来恭贺。”
“放心,本宫一定去。”静婉冷笑一声,“不仅去,本宫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那先谢谢宁嫔了。”董鄂素衣带了幻竹便要离开。
“娘娘,救救奴婢。”香芸连忙拉住了董鄂素衣的裙摆。她知道,董鄂素衣一走,宁嫔不会只让她跪在花舞堂门口这么简单的!
她知道,自己是做了不该原谅的事情,可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放开,”董鄂素衣连忙避开她的拉扯,“幻芸,你顶撞了宁嫔,按规矩受罚,只跪两个时辰,宁嫔也是仁慈的了。两个时辰后,快些回宫,本宫还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说完,董鄂素衣带了幻竹,慌忙地往花舞堂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董鄂素衣就听到了董鄂静婉说的话,惊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咬了咬牙,踏出花舞堂。
她可不会心疼那个幻芸,董鄂静婉曾经的婢女香芸。
出了花舞堂,董鄂素衣便问身边的幻竹,“反骨是什么意思?”
董鄂静婉说幻芸的面相是反骨,让她很是不明白,但看着她那表情和幻芸的反应,一定不是好话!
“在面相里,反骨的意思是说有反骨面相之人最不忠不义,会背叛主子的!”
“是吗?”董鄂素衣冷笑道,“本宫从来就没打算相信这幻芸的,如今落到她手里,本宫才有好戏看。对了,两个时辰后,幻芸若是没有回来,就派了人来花舞堂要人。毕竟刚刚本宫可是说了,两个时辰后还有差事要幻芸做呢。”
“是,娘娘。”
董鄂素衣笑着带了幻竹回去,刚刚她可是听到静婉吩咐的那句话了,“来人,清洗花舞堂院庭。”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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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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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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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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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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