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静婉连忙撕下身上的裙摆,替季开生扎住了胳膊肘处的伤口,“这里安全一些,刚刚多谢你替我挡了一刀。”
“能替你挡刀,已经是我的福气,”季开生笑了笑,对于伤口并不在意,“只要你不再恨我,就够了。”
“不恨,”静婉连忙摇了摇头,“不恨你,所以,你不要内疚,也不要再念念不忘。”
“那你恨皇上吗?”季开生问道。
“不恨,”静婉想了想,才又道,“也许曾经恨过,但现在不恨了,一点也不恨。反倒是你,她很好,去年有幸见过一回,你要好好地对她。”
“你见过她?去年?”听到静婉的话,季开生本来有些疑惑,而后又明白过来,“我想起来了,她那时也进宫了,想来与你见过。”
“你万不能辜负了她。”
“辜负?”季开生心里有些苦涩,“一直辜负着,对她再好,再爱她,都无法弥补我曾经对她的冷落,好在,希望来得及。很多次,我想问你,你是爱上了皇上吗?所以现在很开心是吗?”
“是,”静婉对着季开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爱皇上,也爱我和他的孩子全儿,所以才拼了命地要在今夜进宫。”
“是吗?”得到静婉亲口承认,季开生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里堵堵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在宫里很好,皇上也很护着我。”
“那你……”季开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爱过我吗?”
“我……”静婉看着季开生的眼睛有些闪躲。
静婉还未说完,就听见了匪徒接近的声音。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这里还有两个人!”
“宁儿快跑!”季开生拉着静婉又跑到了另一条路,身后的两人也紧追不舍。
“别跑!”那声音有些狠毒,“不过是替罪羊,死了也不可惜。”
“宁儿,快,快!”季开生一边跑着,一边挡在了静婉的身后,也被人的刀剑堪堪划了几下。
“进来。”静婉慌不择路地进了一处院子,趁人不注意,也拉了季开生一起进去。
这院子有些破旧,但到底可以躲避,静婉和季开生进去后,不一会儿,便听到那追赶之人追了过去。
静婉和季开生这才松了口气。
而目前的遭遇,要从今夜出了客栈说起。
静婉从小福子口中得知全儿真的摔断了腿的消息,便毅然决然地要立即进宫,皇上便派了富察瑾琪和季开生一起护送静婉出发。
客栈离城门偏近,离进宫却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路还算安全顺利,但快要到神武门的时候,出事了。
埋伏的匪徒毫无预料地出现,马车里的静婉应该是目标,但又好像不是冲着静婉来的。
因为看到静婉是个女人后,冲在前面那几人又走开,重新寻找目标,但静婉也不能幸免。
“没有狗皇帝,只有个女人。”
“不行!再找,别让狗皇帝混在人群里!”
“宁杀一百,不能错杀一个!”
“既然是替罪羊,那么也都杀了!”
没找到皇上,那几个匪徒又开始对付起静婉等人,而富察瑾琪顾着去抓匪徒,和静婉被人冲散了。
千兰也被冲散,不见了踪影,千兰是石贵人身边的,因为静婉身边没了香雨,所以石贵人主动将千兰送过来服侍静婉,也跟着静婉一起准备先行回宫,谁知道也生死不明。
静婉和季开生被几个人护着,跑着,人越来越少,静婉和季开生还算幸运,在街道上跑着,还能甩开那些追兵。
最终,静婉和季开生进了一家院子里,才算安全。
虽然追兵过去了,但时不时传来声音,有追兵搜寻的声音。
“这样不行!”季开生微微打开院门,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你躲起来,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千万别乱走动,我会回来找你。”
“不要!”静婉想也没想拉住了季开生,“你别出去,咱们一起躲着。”
“再躲下去,咱们都会被找到。”季开生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递给静婉,换下了静婉身上的披风,“我拿着你的披风,可以把他们引得远一些。”
“我不能这样,”静婉红了眼眶,攥紧披风不愿意松手,“若是你有什么危险,我无法心安,也无法向她交代。”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该我去引开危险,”季开生慢慢从静婉手里夺下披风,“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季开生站了起来,将披风穿在了自己身上,转身要往外走去。
“开生哥哥……”静婉忍不住叫出了口。
“宁儿。”季开生听到静婉的呼唤,停住了脚步回了头,“你还愿意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好了,我走了。”
“开生哥哥,保重。”静婉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季开生点了点头,悄悄地走了出去,跑得远了一些,透过昏暗的月光,静婉能看见那海棠红的披风在飞舞。
果然,很快,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快,那女人跑到那边去了,快追!”
所有的追兵追着季开生而去,静婉所在的这个院落外面恢复了平静。
夜那么深,担心着全儿,担心着季开生,静婉慢慢地觉到了冷意袭来,只能慢慢抱住了自己。
“额娘,额娘!”
“宁儿,宁儿……”
静婉听到全儿的声音,听到皇上的声音,还有季开生的呼唤,挣扎着想要去找,却发现根本触摸不到。
“姑娘?姑娘?”
听到呼唤,静婉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是青灰色围帐,静婉连忙转过头,一个脸带关切的女子看着自己,“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里?”静婉连忙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那女子扶着静婉起来,“我天亮打算开后院门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后院晕了过去,所以连忙将你抱了进来。”
抱了进来?静婉疑惑地看了这个女子一眼。
“姑娘你放心,”那女子笑了笑,“我一人肯定抱不动,和我婆婆一起将姑娘抱进来的。”
婆婆?静婉这才发现这女子梳的发的确是已婚妇人的发饰。
“多谢,”静婉点了点头,对着这妇人行了一礼,“待我回家,定会重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妇人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倒是你怎么会在我家后院呢?”
“这……”静婉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当然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合这样说出来。
“若是不方便就不说了,”妇人倒没有追问,“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和我说,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先住下,若是寻人,可以和我夫君说,他是巡城的侍卫。”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我是从江南来寻亲的,只是和人走散了,累极了才躲进了你家的后院,很快有人会来找我,只是可能要麻烦你们一些了。”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扶着静婉出了内室,走到厅里在凳子上坐了下去。
说是厅,不过是一进的小院子,过了前面的大门,就是这个厅,两边应该是厢房,后面有个小院子。
“弥萝,姑娘醒了没?”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额娘,姑娘醒了。”妇人弥萝连忙示意了静婉,自己去迎了,接过托盘,放在静婉面前,“饿了吧,我婆婆给你煮了粥。”琇書蛧
静婉看了看面前的粥,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祖孙三人,问道,“你们是满人?”
“是啊,”弥萝应了,“这是我婆婆,这是我女儿。”
静婉看了看那小丫头,估计才会走,还有些不稳,“小丫头真可爱,长大了也是一个美人儿。”
“嗯,她才刚会走,还小,哪里有姑娘你这么漂亮。”
静婉笑了笑,又想起了全儿。
“多谢。”静婉应了一下,然后拿起汤勺慢慢地喝起了粥。
静婉坐的位置有些朝里,加上老妇人和弥萝的遮挡,从外面进来的人就没有注意到。
“弥萝,有吃的没?饿死我了。”来人一进厅,就一边脱了帽子,一边说道。
“小声些,”老妇人连忙上前呵斥道,“别吓坏了姑娘。”
“姑娘?”弥萝的夫君这才看到弥萝旁边坐了静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弥萝只看了一眼,连忙别过身子,对着静婉行了礼道:“姑娘谅解,小生多有失礼。”
“是我唐突了。”静婉也红了脸。
“这是我夫君明安图,”弥萝说道,“姑娘需要找人的话,他还能帮上一二。”
“是,”明安图应了,“姑娘要寻人吗?”
“不用,”静婉摇了摇头,“我只需要等上一等,他们就会来寻我。”
静婉坚信,季开生不会出事,也会来寻自己。皇上也会发现自己没有进宫,也会来寻自己的。
“好吧。”明安图没有再问,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出去,还是继续留下。毕竟出去,也没地方可去。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老妇人拉着明安图走到了一边,问道。
“昨夜神武门附近发生了刺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统领只让我们森严戒备,防止有不轨之人。对了,今天早上还有一对人马进宫了,走得比较匆忙。”
“你也注意一些。”老妇人叮嘱道。
“额娘放心。”
刺杀,进宫。
静婉听到了这里,便明白,昨夜的刺杀惊动了不少的人,而皇上现在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很快,很快,皇上应该就会来接自己吧?
谁曾想,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来接自己的人,而明安图也是忙着几乎没有回来过。
忙可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在,他也不方便回来。
“静婉姑娘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抓点药,”弥萝拿了一个箩筐准备出去,“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给带回来。”
静婉只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弥萝,也没有说自己已嫁人。
“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静婉小心翼翼地问道,窝在这里,她也很急,“我想出去看看。”
“那也行,”弥萝上前替静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你跟着我出去,就说是我家的远方表妹。”
“好。”静婉应了。
弥萝和明安图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静婉跟着弥萝走了许久,才来到城里,临街的铺子很多,也很是热闹。
弥萝一路上也和不少人笑着打招呼说话,看到静婉也不少人问询,弥萝一句远房的表妹就给打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便要到了弥萝说的药房。
“这家康济堂是城里最好的一家药房,不仅价格最低,还免费诊治,是很多人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陈大夫啊最是仁心了,对待病人也是用心良苦。”
一边说着,弥萝一边拉着静婉进了康济堂。
静婉打量了一下康济堂,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不小,简单的格局,伙计们也都忙碌着,见她们进来,也连忙招呼,“夫人想要买药还是治病?”
“买药。”弥萝笑着回道,并掏出了袖子里的药方,“还是这个药,给我抓几份。”
“好嘞,你旁边坐下等着,很快就好。”伙计接了药方,便要领着两人去旁边坐着。
“我不坐,陈大夫在不?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想要陈大夫给我号号脉。”弥萝笑着问道。
“在那边呢。”伙计笑着指了指一处,“你去那边排个队,很快就能轮到陈大夫给你号脉,我去给你抓药。”
静婉顺着伙计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大夫背对着她们在给人号脉,而桌前也不少人排队。
“多谢。”弥萝连忙拉着静婉往另一边走。
静婉随着弥萝往那边走去,等着这陈大夫号脉的人还真不少,静婉只能和弥萝慢慢地等着。
待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一点点没有了,轮到弥萝的时候,那个陈大夫也对着弥萝问道。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陈大夫也只是无意中别过头来,正好与静婉对个正着。
陈未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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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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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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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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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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