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有今天这进位一事,怕是就这一杯庐山云雾,自己就不会得康妃的信任吧。
“可是,小主,咱们这寒梅阁也就这庐山云雾最好了。”初夏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狡辩!”青贵人呵斥道,“这茶是宁妃赏我的,你明知道康妃和宁妃不对付,还把这茶呈上来给康妃喝,你这不是成心不让我好吗?”
“康妃怎么会知道这庐山云雾是宁妃给的呢?”
“哼,你以为都是你这个没脑子的?”青贵人忍不住翻了白眼,“这庐山云雾贡上来的本就不多,皇上自己留了一些,也就太后和宁妃、还有蓝妃那里有了,蓝妃的茶不会给别人。
“你觉得若不是宁妃不喜欢,给雪蝶的时候,正好我在场,她会分我一点吗?”
“也可以是太后或者皇上赏给你的啊。”初夏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糊涂!我还没有侍寝,最近从来没有机会给太后请安,你觉得皇上和太后会单单越过那么多人,赏赐给我?”
“可是……”
“可是,小主,奴婢不明白,”一旁的映秋抵了抵初夏不让她说话,“既然康妃没有,她也不是宁妃那里的座上宾,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庐山云雾呢?”
“唉,你们别忘了,康妃有三阿哥,去慈宁宫一趟,太后又如何没有可能赏她这茶吃呢?她并不清楚我的茶的来路,只会觉得我是拿宁妃来膈应她,唉。”
“那小主走康妃这路就是又走不成了?”映秋有些可惜,这宁妃还没原谅小主,康妃那条路又走不通……
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是去靠着那个或许不会得皇上宠爱的新皇后?
“小主,奴婢错了。”初夏终于反应了过来,“奴婢该死,望小主宽恕。”
青贵人没有接话,径直往内室走去。
她这些时日该平静平静了,不论宁妃还是康妃,还是即将为后的惠妃,她都要静一段时间,且看她们要怎么斗了。
而她,平静地养好自己,待能侍寝的时候再一举为自己垫路就好。
初夏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院子,跪在了院子里。
映秋叹了口气,不去看初夏,只进去服侍青贵人。
第二天。
天才刚刚亮,早起的宫人便听到了丧龙钟敲响的声音。
“咚”的一声,敲响了一部分睡醒的人。
“咚!”
又一声。
“咚!”
钟响声并没有停。
“咚!”
一声接着一声。
“咚!”
又一声。
“咚!”
终于,六声过去,丧龙钟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是余声回旋着。
翊坤宫。
静婉揉了揉额头,有些睡眠不足的感觉,“香雨。”
“娘娘。”香雨听到呼唤,连忙走了进来。
在香雨的搀扶下,静婉下了床,被服侍着更了衣,洗漱之后,静婉坐在了化妆台上。
“一大早的什么声音,这么吵,昨夜睡得迟,现在有些脑仁疼。”
正在给静婉梳头发的香雨,一听静婉的问话,有些愣住,但知晓静婉的性格,香雨不打算隐瞒。
“是静……是静妃娘娘宾天了。”说完,香雨不再多说。
“什么?”然而香雨的话让静婉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子,“塔拉她……”
这时候的静婉才发现,香雨的眼眶一直都是红红的,只是自己刚刚没有注意而已。
“是寅时的事情。”
“好好的,怎么会!”知道香雨不会骗自己,可是静婉还是不相信,不自觉落了泪,“那天还是好好的,我,我才得了皇上的同意,想着帮她出宫,怎么会……”
“娘娘,”香雨拿了帕子替静婉去擦那怎么也擦不干的泪,“娘娘,你别这样,不然静妃娘娘又该不安了,娘娘还要顾着身子去送一送静妃娘娘呢。”
“是,我不能哭,我得去送一送她,”静婉夺过帕子,不停地擦泪,“香雨,你可知道塔拉她是怎么回事?是自杀还是……”
“娘娘,坤宁宫传来的消息,说是静妃娘娘因急病暴毙而亡,可奴婢觉得这跟昨夜皇上去了坤宁宫有关。”
“皇上去了坤宁宫?”静婉有些不可思议,皇上怎么会主动去了坤宁宫?
等等!
自己去坤宁宫能碰到那个蒙古男子,塔拉暴毙得很是蹊跷,皇上会不会也碰到了那个蒙古男子?
“香雨,昨天皇上有没有在坤宁宫抓到别人?”莫不是皇上抓到了巴雅尔,所以才……
“娘娘是说那天潜进坤宁宫的那个男人吗?”香雨想起了那天陪着娘娘去坤宁宫碰到的那个男人,是那样威武,那样地为塔拉疯狂。
“是,就是她,我怕皇上是不是昨夜也碰到了他们,那这事就……”静婉颇有些担心。
“娘娘,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到呢。”香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婢没听到说抓到了谁。”
“是吗?”静婉想了想,既然现在是静妃宾天了,是不是就代表皇上并不知情,塔拉只是巧合地暴毙?
不行!得去坤宁宫看看情况。
“娘娘,咱们该去坤宁宫了。”香雨替静婉将头饰整理好,今日的头发首饰什么都简单,这样的日子,谁都不想出风头。
“走吧。”静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只戴了一边的银步摇,另一边是蓝色的流苏。
还没有行册封礼,即使已经下了圣旨,贵妃的规矩现在也不能用上。
才出了正殿,迎面碰上了雪蝶。
“姐姐。”雪蝶一看到静婉,便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姐姐,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静婉摇了摇头,微微向上抬了下巴,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我要去看看,你去吗?”
“我陪姐姐一起去。”
“嗯。”
坤宁宫偏殿。
静婉到的时候,还真不是最早的。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宁妃娘娘万福金安。”
“嫔妾给杨庶妃请安,杨庶妃吉祥。”
看见静婉进来,众人纷纷给静婉和雪蝶请安,静婉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叫起。
静婉直接往殿内走去,看到殿中央那一个棺木的时候,静婉才真正崩溃。
“塔拉!”
静婉扑到棺材跟前,一嗓子就喊了出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回音。
棺材已经被合上,没有开着。
“塔拉,都不让我看最后一眼吗?”静婉的泪已经流了满面,“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宁妃娘娘,”跪在棺材旁边的红叶,红着眼眶流着泪给静婉磕了个头,“皇上下旨,娘娘是因病暴毙的,就不太适合见各位最后一面,不然传染病疾给各位小主就是罪过了。”
红叶这话才一说,明显地感觉到殿内的几个主子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开棺吧,本宫不怕,”静婉看着红叶,眼神充满了希翼,泪水已经将胸前的衣裳湿了一些,“让本宫与静妃娘娘告个别,就只是告别好不好?”
“宁妃娘娘,皇上下了旨意的。”红叶忍痛拒绝了静婉的要求,“若是传染给娘娘,导致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是赔不起啊。”
“塔拉,塔拉,”静婉拼命地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宁妃娘娘,”红叶劝道,“娘娘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这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请宁妃娘娘不要过多伤心。”
“本宫与静妃娘娘相识三年,今天怎么觉得这三年就是一场梦呢?”静婉踉跄着走到棺材前跪下,“红叶,你告诉本宫,静妃娘娘走之前就没有给本宫留一句话吗?”
“娘娘说……”红叶应了就开了口,可才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宁妃娘娘,娘娘她是因病暴毙,奴婢都来不及和娘娘说话,娘娘就没有了。”
“不曾给我留话?”静婉低声念叨着,心里又是更加难过,“塔拉,塔拉,是不是在另一个天地就会有自由?”
“姐姐,”雪蝶也依着静婉跪下,给静妃作了揖,“这都是命,没人能改变,姐姐只有好好的,才不会让静妃娘娘不安,而且静妃娘娘会永远活在咱们心里。”
“宁妃娘娘,”红叶听了雪蝶的话,忙不迭地点头,“杨庶妃说的是,娘娘定然不舍得宁妃娘娘你如此难过的。”
“本宫没有难过,本宫是替静妃她开心。”静婉的强颜欢笑并没有骗过雪蝶和红叶,脸上的泪依旧没有停止过。
可是静婉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该难过,也不要去难过,塔拉她一定不舍得在天上看自己这样。
她也觉得,塔拉去了另一种自由的天空,那里有草原,有奔马,有篝火……
可是,她还是不舍得,也不愿意接受前一日才好好的塔拉,就这么没了。
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那种难过,那种不舍,从心里出来,自己压抑不住。
进宫以来,白玉、飞珍,再到塔拉,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没有别人了,只有雪蝶了,只有雪蝶还陪在她的身边。静婉握紧了雪蝶的手,她怕,有些怕了。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给淑嫔娘娘请安。”身后的声音使得雪蝶回了头,手也不自觉得回握住了静婉的手。
“姑姑怎么会这样?”话才开口,惠妃的泪便落了下来,红红的眼眶也看得出之前就哭过。
“姐姐。”淑嫔扶了惠妃一下,“姐姐,宁妃娘娘在呢。”
“宁妃娘娘。”惠妃好像才看到跪在棺材前的静婉一样,听到淑嫔的话,对着静婉微微福了福身。
“嗯,”静婉也起身回了一礼,“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只是暂时的了,今天十七,二十八就会举行立后大典,惠妃就会是皇后了。
“姑姑她……”惠妃上前一步,拉住了静婉的手,“这来得太突然,我……”
惠妃的亲近着实吓着了静婉,惠妃进宫以来,从不曾出来去哪里热络,也就是去慈宁宫,或者偶尔来看一下静妃。
“惠妃娘娘不必这样,”静婉忍着没有推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静妃娘娘这样不过是对尘世的留念太少罢了。”
“宁妃娘娘,”惠妃抬眼也看到了静婉的眼眶红红的,已经有些微肿,“我虽然跟姑姑接触不多,可是我自小就佩服这个姑姑,她是我心中的日月,在我心里永远都在。”
静婉抬头去看惠妃,是样的女子,将塔拉当做日月呢?
惠妃说这话的时候,泪水还挂在脸上,可是眼里的真诚却惊住了静婉。
她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塔拉?
“姐姐,”淑嫔摇了摇惠妃不让她继续说,“咱们给姑姑磕个头吧。”
淑嫔对着静婉还是有些防备的,静婉也不在意,对着淑嫔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惠妃的手。
“惠妃娘娘请,我就先候在一边了。”
惠妃还未封后,她也不愿意自称嫔妾,可自称本宫更加不妥。
既然惠妃示好,那么她也就自称我,显得亲切。
惠妃点了点,拉着淑嫔跪在了棺材前,静婉便和雪蝶退到了一边。
而这时,正好丽嫔走了进来。
丽嫔一进来,便看到了静婉和雪蝶的身影,嘴角轻轻扬起,有些许不屑,“呦,本宫来得迟了,倒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得早。”
静婉的脸色唰地就变了,惠妃正给静妃磕头,被丽嫔这话说的,也愣了一下。
还是淑嫔又抵了抵惠妃,惠妃才继续将礼行全。
“丽嫔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这册封大典还没有呢,”雪蝶知道静婉没法接这话,便开了口,“还是丽嫔娘娘没有册封的时候,咸福宫宫内的奴才们就开始叫起来了?”
雪蝶这话说得却是没有给丽嫔留一点点情面,会在没有行册封礼之前叫主子新位分的也就那些奴才了。
奴才巴结主子,才会说这些话哄主子开心,你丽嫔娘娘是不是也是像奴才那般,需要巴结人?
“你,”丽嫔气结,只得改了口,“本宫和惠妃宁妃说话,哪里轮得着杨庶妃你来说话?”琇書蛧
杨庶妃?
呵呵,丽嫔越发故意了,你就是敬嫔又怎么样,本宫照样不理你!
“丽嫔,”雪蝶还没开口,忍了这么久的静婉也开了口,“雪蝶她……”
“丽嫔,”惠妃站了起来,虽然不再哭泣,但眼眶依旧红红的,惠妃看向丽嫔道,“都是服侍皇上的自家姐妹,你对杨庶妃说这话就不好了,不然还让皇上以为咱们姐妹不和呢。”
“惠妃娘娘说的是,”丽嫔气势弱了一点,“嫔妾知错了。”
“嗯,你知错就好,”惠妃点了点头,“在静妃娘娘灵前,你这样对自家姐妹不友好,也是对静妃娘娘不敬,不若就罚你给静妃娘娘守灵两夜吧。”
惠妃的话一出,静婉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殿里其他妃嫔也被惠妃这般做法吓到了。
“惠妃娘娘,嫔妾这……”丽嫔傻了眼,刚刚惠妃还劝和,怎么画风一转,就惩罚了自己?
再说,她即将为后,进宫时间也不长,不该对她们这些妃嫔这般呀?
“怎么?丽嫔是觉得本宫惩罚得有些轻了吗?”惠妃轻轻一笑,“也是,难怪太后娘娘说本宫仁慈,本宫也是疼爱你们,才舍不得重罚,要不然可就得降位了。”
惠妃这般疼爱言论,让静婉和雪蝶差点忍俊不禁。
这惠妃怕是没有当初塔拉那般简单啊。
“嫔妾……嫔妾多谢惠妃娘娘疼爱。”丽嫔只得应了。
降位?这次大封合宫,她都没有进位,还要降位,她岂不是要气死?
“嗯,那就好,本宫就喜欢丽嫔这样知错就改的姐妹,”惠妃满意得点了点头,转过身子,避开静婉对其他早来的妃嫔说道,“给静妃守灵,你们也得按照规矩来。”
“呦,惠妃娘娘这还没有行册封礼呢,就开始行使权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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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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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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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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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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