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静婉因为额娘的陪伴,心情好了很多,放松了很多,连陈未轩都说静婉的脉象最是平和了。
三日初选,很快就结束了。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本来一共适龄女子二百五十八名,经过初选,还余一百八十六名。
初选过关的秀女,要进行一个月的礼仪教导,只为了四月十八的那一日殿选。
坤宁宫。
众妃嫔请安行礼之后,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失落。
蓝妃倒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位置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时不时地冷笑一声,好似哪里又不如意了。
玉嫔和丽贵人一样,看到静婉还是冷哼一声,便别过脸去。两人同样因为孩子的事,与静婉结了怨恨。
平常在和陈常在看见静婉也只是当作没看见一般略过,坐在自己位置上,品尝着皇后吩咐送上来的茶水点心。
云答应却是似笑非笑的一向如常,安静得有些让人忘却。
如答应看向静婉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雪蝶看见静婉,轻轻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因着董鄂夫人在,雪蝶便没有往翊坤宫多走动。
珍答应也是讨好般看向静婉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了一下。
可静婉的注意力,却看向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静婉见皇后塔拉的脸色不是太好,便开口关心问道,“要不叫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本宫只是有些睡眠不足罢了。”皇后塔拉摆了摆手道,“倒是难为你每日都这般辛苦来坤宁宫请安了。”
“臣妾……”静婉还没接话,就被打断了。
“哟,瞧皇后这话说的,合着就宁妃一人请安会累似的。”皇后话一说完,蓝妃便嗤鼻一笑,“咱们如何不是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怎么?蓝妃娘娘曾经不也有这样的待遇吗?”静婉被拦了话,也有些不高兴,“蓝妃娘娘以前不是经常依着身子不适,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本宫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得了皇后娘娘一个安慰,蓝妃就要如此嫉妒吗?”
“你……”蓝妃被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静婉,“当然比不得宁妃让人嫉妒,太后娘娘和皇上给的恩典可真是大呀。竟然将董鄂老夫人接来给宁妃陪侍,连本宫都好生羡慕呢。”
蓝妃怎么不会恨?当初自己有孕一直到六个月,都不曾听到皇上开口说要接她的额娘进宫来陪伴她。凭什么?董鄂静婉就能得到这样的恩典呢?
“那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给的恩典,本宫心中感激不尽。”静婉就知道,自己额娘进宫这事,会受到其他人的嫉妒。原以为选秀这事会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如今看来,是无法躲开了。
“蓝妃娘娘不必嫉妒,那时恐怕皇上忙得忘记罢了。等蓝妃娘娘下次有孕,皇上定会想起来请富察老夫人进宫陪伴娘娘的。”一旁的丽贵人出口,帮静婉说道。
可偏偏丽贵人这话说出来更得了共鸣。丽贵人生下大阿哥,陈常在生下元萱格格,还有蓝妃、玉嫔有孕,不也就她宁妃有这个特权吗?
丽贵人话音一落,蓝妃正准备怼回去,便听有人哭出声来。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啊?
皇后娘娘一听,也是不喜。这可是坤宁宫正殿,有人哭泣不是触她霉头吗?
“谁这么不懂规矩?”皇后开口训斥,待朝着哭声看去,便见哭了几声后的陈常在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饶命,实在是嫔妾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出声来,还请娘娘宽恕嫔妾。”陈常在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捂嘴哭泣,竟是泪落得越来越多。
“怎么了?可是本宫哪里对你不公了?容你在坤宁宫这般哭泣?”皇后塔拉皱了皱眉头。
“娘娘莫怪,恐怕兰清也是想起了自己有孕时的艰辛吧。”丽贵人替着陈常在说了话,“也是,兰清那时候真心辛苦。最难的时候是在冬日里,兰清位分不高,延禧宫映月阁里面冰冷一片,有好些时候差点没保住孩子。”
兰清是陈常在的闺名。
“又何尝是陈常在一人?丽贵人你那时不也受了那么多的罪,才生下大阿哥吗?可惜……”平常在不无惋惜地说道。
“就是,哪里能比得了翊坤宫?冬暖夏凉不说,”玉嫔适时地插嘴说了一句,“又能得家人进宫陪伴,简直是捧在了手心生活。”
“怎么?冬暖夏凉,难道本宫位分高享受这些分例不应该吗?”静婉从来不知道,原来平日里不肯说话的,也不是什么甘愿之辈,“还是本宫在皇上册封本宫的时候就应该抗旨?让皇上惩罚本宫才如你们的意吗?”
静婉听了她们的话,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位分的高低,由皇上来册封。同样,位分高低享受不同的分例也是有规矩的。
“宁妃娘娘的位分高是皇上册封的,难道你们是怪皇上吗?”雪蝶本来不想多话,怕自己替静婉招来麻烦,可这么多人来对着静婉,却不得不开口为静婉维护,“还是你们是怪宁妃不该受宠吗?”
“宁妃娘娘得了圣宠,才得了那么多的恩典。你们应该想着如何侍奉好皇上,才能得到更多的封赏。”皇后塔拉也淡淡地开了口,“别有的没的来怪别人得了多的。”
如今的塔拉是越来越后悔当初进宫了,皇上不爱自己也就罢了,却还要看着这些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争宠。
是的,看着,她只能看着,却要大方地将作为中宫的风范表现出来,替皇上安排不同的女人侍寝。
连一点点的赏赐也要争个你后我先,你错我对。
“娘娘,嫔妾没有责怪宁妃娘娘的意思,”陈常在还跪在地上,接着哭着又说道,“没有翊坤宫的冬暖夏凉,没有亲人陪伴,这些都不是最难过的,嫔妾只是替元萱格格在难过。”
陈常在没有想到情节发展竟然不是按照自己的预想,本来打算排挤过董鄂静婉,再将元萱格格的事情说出来的。如今与静婉争论,占了下风,只得提前开口将话题扯到元萱格格身上。
“元萱格格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地养在启祥宫吗?”皇后不明所以。
“怎么,陈常在是说本宫虐待了元萱格格吗?”玉嫔脸色冷了下来,之前听见她们排挤董鄂静婉,自己才顺势跟着一起开口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陈常在,却话音一转将事情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养着别人的孩子,就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好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元萱格格赶走,不然以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皇后娘娘,嫔妾要替元萱格格求娘娘做主啊。”陈常在没有理会玉嫔,只对着皇后塔拉哭泣。
“说。”皇后塔拉只觉得头痛不已。
“皇后娘娘替嫔妾,替元萱格格做主。”陈常在这才说了自己的目的,“元萱格格本是三月十五的生辰,而今天已经三月二十了!”
陈常在心中也是委屈万分,元萱格格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太后娘娘还亲自起了名字,可偏偏生辰要被所有人遗忘。
自己如今位分低,又适逢初选,实在不敢去提醒皇上皇后。
可被遗忘得这般彻底,也是自己无能。而今日宁妃和蓝妃的争执,正好是自己的机会。
“呀,果然是这样呢。”丽贵人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前几日可不就是元萱格格一周岁的生辰吗?”
“不就是个生辰,忘了便补过就是。”玉嫔不甚在意地说道,“本宫也不是什么非通情达理之人,陈常在得空将元萱格格领回去,在你的映月阁给元萱格格热热闹闹玩一天就是。”
“玉嫔娘娘,你!”看玉嫔说得轻松,陈常在气得不顾身份。
“你什么你?还有没有规矩?”玉嫔有些冰冷地看着陈常在,“你若是不满足那一日的团聚,自是也可以向皇上皇后娘娘请求,将元萱格格带回去自个儿养着,左右本宫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呜呜……皇后娘娘,你瞧,玉嫔还说没有亏待元萱格格,”陈常在被玉嫔两句话一责怪,又面向皇后塔拉诉苦,“皇后娘娘要替嫔妾做主啊。”
“陈常在这话说得让本宫实在冤枉,本宫是短了元萱格格的用度,还是拿元萱格格撒气了?”玉嫔也起身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你也看见了,臣妾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元萱格格。可陈常在不感激臣妾的辛苦也就罢了,口口声声说嫔妾亏待元萱格格。嫔妾,心里苦啊,求皇后娘娘做主,将元萱格格送回映月阁吧,嫔妾不能再抚养元萱格格了。”Χiυmъ.cοΜ
“皇后娘娘明鉴啊,玉嫔口中元萱格格的生辰是那般随意。可是合宫都知晓,皇上的格格都是在生辰之日改称为公主的!”
是了,这也是今日陈常在唯一的赢机,后宫的格格在满周岁后,才可以称之为公主。
大清本是马背上的民族,太祖初起时,诸女都称“格格”。
然后到了先帝时期,为了分清皇家之女和亲王等宗室之女,先帝便颁布圣旨:皇帝之女,中宫所出者封“固伦公主”,品级相当于亲王;妃、嫔所出者及中宫抚养宗室女下嫁者,均封“和硕公主”,品级相当于郡王。
所谓固伦、和硕,只表示公主的等级,并非公主封号。公主的封号,需届时由礼部奏请,皇帝钦定。
而元萱格格的生辰竟然这般被忘却,甚至都没有内务府的人来提醒一下。
陈常在如今也只能依着这样为元萱格格讨回公道了。
陈常在的话一出,玉嫔愣住了,自己怎么忘了这样重要的事?的确格格的称呼不能再称呼了,要改称公主了,但改称是在生辰宴上由皇上改口的。
“玉嫔!你作为元萱格格的养母,怎么能将格格的生辰忘记了呢?”皇后塔拉脸色冷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玉嫔自知理亏,也不知如何反驳。正好看到司禾在一旁,便想起来说,“皇后娘娘,这实在不是臣妾的错啊。内务府负责操办生辰宴会之类的,内务府都没有来向臣妾请示。最近又适逢大选,臣妾又怎么能想得起来?”
左右事情退给下人就好,玉嫔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皇后娘娘,求你替元萱格格做主呀。”一旁的陈常在不依不饶。
“哼!都说陈常在心疼女儿,也不过如此。”玉嫔被哭得心烦,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本宫是养母,元萱格格并不是本宫辛苦难熬生下的,记不住格格的生辰倒也情有可原。可你是她亲母,怎么也记不住?”
“嫔妾当然能记住元萱格格的生辰了,毕竟是嫔妾生下来的。”陈常在想也不想地反驳回去。
“哦?”玉嫔语气一转,似笑非笑地挖陷阱给陈常在跳,“那你怎么早不说呢?怎么今日才说?”
“你……”陈常在被这一堵,停了哭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仅停了一下,就又哭起来,“皇后娘娘明鉴,如今嫔妾地位低,元萱格格又养在玉嫔娘娘名下。嫔妾,嫔妾哪敢说啊……”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皇后塔拉出声呵斥,“内务府是否失职,本宫定会去问清楚。玉嫔先好生带着元萱格格,至于陈常在你也不必着急。本宫去回禀了太后和皇上,若是同意你养回元萱格格,就再说。”
“皇后娘娘,那元萱格格的生辰呢?”陈常在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的。
格格和公主可不是平等的,也叫了一年多的格格了,该改称叫公主了。
“如今适逢大选,而且已经过了时间,本宫去问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放心,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是,嫔妾知道了。”皇后都这样说了,陈常在不敢再反驳。万一再惹皇后生气,就得不偿失了,太后和皇上那边还需要皇后去说呢。
“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跪安吧。”皇后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本来就精神不足,还被陈氏这样一番闹腾,可真是身累心累。
“是,臣妾(嫔妾)告退。”
出了乾清宫,静婉等了雪蝶一起回去。
“如今可有不舒服的?”静婉拉着雪蝶的手,问道,“我可是受了好大一番罪,不是吃不好就是睡不好的。”
“没有,每日都很好,可能还没到时候。”雪蝶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一些忐忑,“唉,若是吃不好睡不好,我想想就怕。”
“没事,到时候你就搬来翊坤宫,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可口的来用。”
“好吧,以后全靠姐姐了。”雪蝶笑着看向静婉,有些撒娇的意味,“姐姐对我真好。”
“你这丫头。”静婉无奈摇头,颇为宠溺道,“不对你好,对谁好?”
“嘻嘻,我真幸福。”
“对了,珍答应一直还没侍寝吧?”静婉突然想起了珍答应。
“是,她一直没入皇上眼。加上上次永和宫的事,谁再愿意为她引荐呢?皇上恐怕都记不起她这个人了。”说起珍答应这人,雪蝶也有些可惜。
“马上就有新人入宫了,她若再不侍寝,怕是更加没有机会了。”静婉望向远方,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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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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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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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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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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