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看看吉祥,她……”
“皇上放心,嫔妾进去陪着巴常在,有什么事情的话会让人出来回禀皇上的。”
这是第二次见到福临,可是静婉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的吉祥。素来私交不多,但同时受封,将要同住一个宫殿,更何况,吉祥又是徐嬷嬷的侄女。
吉祥安顿在偏殿,一会儿就有嬷嬷开始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血红血红的,被端了出来。
静婉看着那血水,心中心疼不已,吉祥怕是很痛吧?
吉祥躺在床上痛得不停在呻吟着。有经验的嬷嬷已经告知静婉,吉祥可能早产了。只是没人敢告诉福临,便告诉了现场位分最高的静婉。
太医来了之后,给皇上请安,“臣叩见皇上,皇上……”
“免礼,快给常在看看。”没让太医说完,福临就连忙免了礼。
太医进入内室上前,拿了绢子放在吉祥腕上,只是越把,眉头皱得越深。
“回皇上,常在这样,只能催产生下胎儿,要不然常在和孩子都有危险,常在的命臣有把握保住,而这孩子,就得看他自身造化了。”太医出来禀告了皇上。
“不要,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哪怕要了我的命也行。”在室内的吉祥听到室外太医的回话,急得不行。
“巴常在放心,太医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的,巴常在可要坚持住呀!”静婉在一旁握住吉祥的手,安抚着。
太医得了皇上的令,便吩咐准备起来,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
太医进入内室,给吉祥服药,扎针。
“太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哪怕要了我的命都行。若救活我的孩子,来世,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
“常在放心,臣自当尽力。”太医收起手,回过来对着静婉道,“还请婉常在移步外室,等会儿也可能会吓着小主。”
“太医放心,我不怕,我就在这陪着巴常在,定不会给你们添乱。”
不过,福临毕竟还有公务,而不过一个小常在生产,福临来看已经是给了极大的福气,遂,出了内室便要离开。临走前,交代静婉好好陪着。
除了静婉和雪蝶在这,便只有戴佳若云留下了。而其他几个,要么如富察又蓝去正殿陪着皇后,要么如陈氏兰清一般回去休息了。
……
后半夜,产房才传来好消息,说吉祥止血了。只是已经服了催产的药,孩子不得不生了。
隔天,坏消息,也传来。难产。
一直折腾近三天三夜,吉祥才在凌晨时分产下一子。吉祥用尽了所有力气,幸而孩子只是微微虚弱,倒也活了下来。
这一天已经十一月初一。
看到母子平安,安排了宫女服侍好吉祥,静婉打发了人去皇上和太后那儿禀告,并请皇上示意吉祥的去处。安排好一切之后静婉才放心地和雪蝶准备离开。
这三天,并没有回宫,而只是一直在凑合着随便睡一会儿,吃一点儿。
还没出偏殿门,就有宫人来请,说皇后娘娘召见。静婉和雪蝶不敢怠慢,连忙随着。
进了内殿,静婉两人看到皇后依旧正装坐在贵妃蹋上,看头饰却已经除去,想来她定是睡下后得了消息又起身的。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有了吉祥这个前车之鉴,两人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其实日常请安,不必如此的。
“婉常在和杨答应行此大礼,可是已经知罪?”塔拉冷冷淡淡地开了口,心中却是不屑至极。
“皇后娘娘,嫔妾所犯何罪?还请娘娘示意,如若娘娘所说属实,嫔妾愿意受罚。”静婉心中大乱,却也稳定心神,冷静问出。
“胡嬷嬷,你来告诉婉常在。”塔拉不愿开口,让胡嬷嬷说,也是为了打她的脸。自从胡嬷嬷教导过塔拉,封后大典后,太后便将其赐给了塔拉。好在,胡嬷嬷严谨,有能力,也挺受塔拉信任。
“婉常在,罪一,以下犯上,皇后娘娘让巴常在行礼是为规矩,婉常在质疑娘娘是为以下犯上;罪二,藐视中宫,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主位,婉常在略过皇后娘娘去管着巴常在生产之事是为藐视中宫;罪三,坏了规矩,巴常在生产,留在了坤宁宫情有可原,婉常在和杨答应怎可破坏规矩留在坤宁宫过夜?”
“嫔妾那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巴常在……”静婉还要再说。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那么多狡辩。”胡嬷嬷打断了静婉的话,“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婉常在可是觉得自己能坏了这规矩?”
听着胡嬷嬷的训斥,静婉知道,自己这罪名自己只得担了。若再辩解,等着自己的就会是藐视先祖了……
可是,就算知道会有此罪,那种时刻,自己还会如此做吧。
“嫔妾知罪,请娘娘责罚。”静婉伏在地上,身上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一般。
“嫔妾也知罪了,请娘娘责罚。”雪蝶看到静婉并不反驳,知道静婉心思细腻,定是想到了什么,便也随之一起认了罪。
“婉常在,降为答应,禁足三个月,回花舞堂面壁思过。杨答应,罪不及婉答应,就不降位了,只禁足三个月吧。”塔拉看到两人认罪,很是满意。
婉答应?不过刚刚说出降位,这都已经喊上了?想来,还是皇后故意要为难她们罢了。
“多谢娘娘宽恕,嫔妾定会好好反思。”
“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塔拉满意地起身进了里屋继续休息,留着静婉雪蝶两人跪在地上……
“嫔妾告退。”
……
雪蝶扶着静婉出了坤宁宫,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并没有人送来雨伞,两人晋封分到的宫女还没见到,更何况如今被罚,这坤宁宫的宫人更不会理睬两人。
“雪蝶妹妹多久没有淋雨了?我还是三年前淋了一次雨。”站在檐下,静婉伸出手去接雨,“今天我们就任性一回,淋雨回去吧。”
“姐姐,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雪蝶知道静婉难过,只能如此安慰。
“好妹妹,连累你了。”静婉回头牵了雪蝶的手,踏入雨中。
雨依旧下个不停,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门前,消失在雨中……
自此,静婉和雪蝶被禁足在咸福宫,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才停了下来。而淋雨之后回到花舞堂的静婉,就开始病了,一直没好。
……
腊月初一。
大阿哥满月,太后在慈宁宫设家宴小聚。福临和皇后、吉祥带着几个常在去了,席间很是热闹。
因为大阿哥自出生就有点虚弱,又是早产,经过太医调整,满月了也不过如足月出生的孩子差不多。太后赐了个小名,叫“牛妞”,希望大阿哥可以壮实一点儿长大。
因是皇上的第一子,太后很是开心,说给吉祥一个恩典。
“今日哀家高兴,就给巴常在一个恩典,巴常在你想要什么?告诉哀家,哀家满足你。”
吉祥将大阿哥交给奶娘,便跪了下来。
“谢太后娘娘恩典,嫔妾正想求太后娘娘恩典呢,太后娘娘仁慈,花舞堂的婉答应,不小心淋了雨,已经病了一个月了,还不见好,求娘娘赐太医为婉答应医治。”
布木布泰一听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她会自求进位份,却不想,是为静婉求医。
吉祥知道自己生产那日若不是静婉在,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大阿哥的这条命就算是静婉给的,所以并没有求进位份,甚至没有要求自己带着大阿哥。因为,宫里规定,位低者的孩子要养在位高者宫殿,或是阿哥所。
这时,众人才想起,好久没有听到静婉的消息了。
“你说,静婉病了?难怪今天没来。”太后早就发现今天静婉没来,却没有吱声,本想等宴会结束后派人去看的,原来是病了。
“是的,回太后娘娘。婉答应病了一个月了,太医院也有派人来医治,只是婉答应位份低,太医院也是断断续续地送来药,所以婉答应也是时好时坏,一直没有痊愈。”
“婉答应?怎么回事?”太后这才觉得,越听越怪,当初册封的时候,不是常在的位份吗?这还是自己和福临达成最和气的共识。
皇上福临也很是迷茫,去看皇后塔拉,却见其一脸的不自然。
“母后,是婉答应那天顶撞了儿臣,藐视儿臣的存在,儿臣才降了她的位份,禁了三个月足。”塔拉硬着头皮回话。
“哦?是这样啊?那降了就降了,这禁足也禁了一个月了,后面两个月就免了吧。”布木布泰淡淡地开口,之后又转向苏沫儿,“苏沫儿,你着人去叫太医院陈老太医家的那个小太医给静婉瞧瞧,就说哀家吩咐限他五天内治好。陈老和哀家说,他家小子的医术不错,哀家倒要瞧瞧深浅。”
“是的,奴婢这就去。”苏沫儿应后,退下转身出去。别人不知道太后安排陈小太医的原因,苏沫儿自己还是能猜出来的。
“对于别的妃嫔能如此真心对待,就像自家的姐妹一般,可见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姑娘,哀家很是喜欢你,给皇上生下长子,你也是辛苦了。”布木布泰对着吉祥道,并抬手让宫女扶起吉祥。
“太后娘娘夸奖了,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也是嫔妾的福分。”看到太后派人去了太医院,吉祥也松了口气。
“皇上,如此有功,是不是该进一进巴常在的位份?”布木布泰转头问福临。
“皇额娘说的是,吉祥为朕诞下长子,按例进为贵人。不过,吉祥和婉答应之间姐妹情深,朕心甚慰,特赐吉祥封号‘丽’,是为丽贵人吧。”
众人一听,心中有点儿惊讶,要知道为嫔才有封号,这晋贵人皇上就赐了封号,可见皇上对吉祥也是不同的。
……
咸福宫花舞堂。
里屋依旧暗暗的,不时传来咳嗽声,嘶哑的嗓音在室内蔓延。静婉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时地咳嗽着,用尽全身力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同落叶随风而去。
“姐姐,你这病拖拖拉拉也有一个月了,这太医院竟然如此懈怠你。我们该告诉太后去。”雪蝶拉着静婉的手,看着其脸上的苍白,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妹妹,咳咳……别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咳咳……是我自己的身子不好,如今更是好不了了,只是却回不了家,我想念额娘和阿玛。”讲一句,便咳一声,听着都让人心疼。
“姐姐,都怪我,那天我就该拦着你,不让你淋雨的,我真傻。”雪蝶不停地责怪自己。
“妹妹,没事儿的。咳咳……其实那天我很开心,好久没那么放松过了。咳咳……”自从入宫以来,逃脱、忘记,无时无刻不压抑着自己。
“姐姐,别说了。”听着静婉的咳声,像是撕裂般,连忙伸手用帕子掩住了她的嘴巴。
正好此时,一个小宫女激动地冲了进来,也忘了行礼,只是高兴地说道,“小主,苏沫儿姑姑带着太医来了!真好,这下小主有救了,不用再受这罪了。”
“太后娘娘仁慈。”静婉喃喃道。
“是啊,太后仁慈,不过你身边这小丫头也挺忠于你的。”雪蝶抬手用帕子拭去眼泪,笑着夸进来禀告的小宫女。
“奴婢雨儿,谢谢杨答应夸奖。”小宫女调皮地向雪蝶谢了礼。
苏沫儿随后带着太医陈未轩进入寝室,还没近前,苏沫儿便被床上病弱的静婉吓了一跳,可怜她受病痛如此折磨。
“麻烦苏沫儿姑姑跑这一趟了,都是静婉的不是。”看到苏沫儿进来,静婉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小主还是不要起来了,让太医替你诊断一下吧。”苏沫儿连忙上前扶住静婉,让其舒适地躺好,“这也是太后叮嘱的,小主该要注意身子才是。”xiumb.com
“姑姑替我多谢谢太后的挂念。”静婉看着苏沫儿,满心感激。又看向陈未轩,却见其愣在那里,“麻烦太医了。”
“这是陈未轩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家的公子。”看出静婉不认识此人,苏沫儿连忙介绍。
听见苏沫儿的介绍,陈未轩才知道自己走神儿了,连忙掩饰了自己的窘态,上前准备给静婉搭脉。
雨儿机灵,见陈未轩要给自家小主把脉,连忙取出帕子搭在静婉的手腕上,示意陈未轩隔着帕子给静婉把脉。
陈未轩微微摇了摇头,有些许无奈,却也知道这宫内的规矩,于是伸手覆在帕上,隔着帕子搭在那白嫩的手腕上。
不过片刻,陈未轩便把好了脉。将帕子取下,递还给雨儿,向静婉和苏沫儿回道,“婉答应的病情并不是很厉害,臣回去开了药着人送来,婉答应按时服用,不出三天定会有所好转。只是,有句话,不知臣是否当讲?”
“陈太医但说无妨。”静婉觉得这陈太医奇怪,却也知道他的医术挺高,所以还是给了几分敬重。
“婉答应切莫思虑过重,人这一生很是短暂,看尽天下繁华,才不枉此生。”飞快地暼了一眼苏沫儿,陈未轩才开口。
“多谢陈太医提点,静婉明白了。”
是吗?看尽天下繁华,才不枉此生?开生哥哥,这话你曾经也说过,不是吗?可是如今对宁儿来说,却是巨大的讽刺!进了这皇宫,这辈子都没有出去的机会了,不是吗?
雪蝶替静婉送走陈太医和苏沫儿,回来后又陪着静婉。之后,陈未轩很快着人送了药来,雪蝶亲自动手煎药,并看着静婉服了下去,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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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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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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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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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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