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撤一步,躲开了张高义的磕头。
祁半蝉单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
“张高义,你起来吧。
我说过了,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你如果想学铁佛拳,便来武校报道,武校可以免你的学费。”
张高义咬着牙,额头抵在地上,
“师父,你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我才不要跟别人一样在武校学拳法。
我要跟着您,学真正的铁佛拳!”
这一个不肯收、一个不肯起,场面很快陷入僵局、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沉吟片刻后,主动走到张高义面前,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这要是换了普通人,想拽起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可不容易。
但老爷子功力深厚,只轻轻把手搭在张高义手腕上,便轻而易举让他站起来。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眼张高义,随即握住他的手腕。
半晌后,老爷子收回了手。
老爷子背着手看向张高义,脸上带着可惜,
“小伙子,你听我一句劝,就别拜师了。”
张高义不认识老爷子,他瞪了老爷子一眼,大声嚷嚷道,
“你是谁?
我怎么就不能拜师了?
这教都没教呢,我怎么能退缩?”
祁半蝉脸色一沉,往老爷子面前一站,对着张高义冷冷说道,
“休要对铁佛拳掌门无礼!”
一听老爷子是铁佛拳的掌门,张高义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
可不等他说话,老爷子挥挥手,把祁半蝉推开,仍是一副和蔼的表情劝说起张高义,
“小伙子,有些话我是不想说出来,免得打击了你。
但看你现在这幅不撞南墙不后悔的模样,我认为,或许说出来对你更好。”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想拜入我们铁佛拳宗门,有两个条件。
其一么,是天赋,铁佛拳不比其他门派的拳法,以神秘莫测为根本,但想要真正学到其中的精髓,光努力是没用的。
而我刚才已经替你摸骨了。
小伙子,很显然,你并没有这个天赋。”
一听这话,张高义脸色白了。
他下意识看向祁半蝉,而祁半蝉没有说话,只默默点头。
老爷子接着往下说,
“而且,我们铁佛拳只传本宗。
如果你天赋异禀,那娶了我们李家的女儿,才可以传给你铁佛拳。
如何,你还想拜师吗?”
而此时的张高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以前祁半蝉拒绝他,永远都是一句话“不收”。
哪成想,祁半蝉不是个爱作解释的,其实这些话里,都藏着这么多门道。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祁半蝉,又看向满脸惋惜的老爷子,最后终于受不了这个打击,扭头跑走了。
看着张高义的背影,老爷子叹了口气,感叹道,
“可惜了,要是个好苗子,我还能破例把年纪相仿的分家女儿介绍给他。”
祁半蝉微微摇头,
“习武不是一时兴起,这样也好。”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办公楼。
另一边。
张高义跑出武校后,在大街上疯跑了许久。
最后他无处可去,便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医院。
此时,张兰娟早已发现张高义不见了,她疯了似的在医院里到处找,甚至拉着主治医生和护士们一起找起人。
等张高义一回来,脸色发白的张兰娟连忙冲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急忙问,
“儿啊,你跑哪去了?
你怎么不在病床上躺着?
你是要急死妈妈啊?
你跑出去了,万一发病了怎么办?
你要是没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脸色发白的张高义看着张兰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轻轻推开张兰娟,一头栽在病床上,捞起被子盖住头,把母亲焦急的询问隔绝在外头。
张高义闭上眼,心里不由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祁半蝉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游手好闲、带着一群小弟在街上混的小流氓。
过的还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
想当初,他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几乎每天都要闯闯祸、然后被人找到家里去。
他妈妈张兰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仍然扭转不了张高义,便也懒得管他了。
后来有一天,他带着小弟在街上晃荡,遇到了隔壁街区的老大。
张高义还记得,那天是个阴雨天,濛濛细雨里,那个纹身光头男带着小弟们,把一个打着伞的小姑娘堵在了巷子口。
张高义觉得,他地盘上的姑娘也是他的,轮不到别人来染指。
抱着这样的念头,张高义吆喝一声,打算上去收拾那个纹身光头。
可结果,张高义不但没能收拾纹身光头,反而被人收拾了。
雨越下越大了。
雨中,张高义被一拳掀翻在地,纹身光头男抬脚狠狠把他的脸踩进泥水里,还碾了碾。
纹身光头男哈哈笑道,
“小子,你就是这条街的老大啊?
废物一个。
从今天起,这条街也归我了!”
张高义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他在泥水里扑腾了许久,又被纹身光头男抓着头发给摁进了水里。
窒息感扑面而来,张高义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他挣扎得越厉害,纹身光头男下手就越重。
眼看他力气就要耗尽,突然,头上的压迫感一松,张高义连忙翻了个面,在雨中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几声惨叫从一旁传来,张高义伸手抹了把脸,坐起来一看,发现一个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挡在他面前。
年轻男人带着一身书生气,在大雨中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偏偏他一只手就把高壮的纹身光头男给拎了起来,轻轻一甩,将人甩在一旁。
纹身光头男摸着晕乎乎的头站了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瞪眼一瞧,发现来捣乱的竟然是个文弱的男人,立即咧嘴笑了起来,
“小子,想救人啊?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
年轻男人轻轻推了推眼镜,淡淡说道,
“你们现在走,我就当无事发生。”
纹身光头男哈哈一笑,随即大手一挥,
“敢这么跟我说的,你还是第一个。
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漂亮点!”
他的小弟们见状,纷纷怪叫一声,冲着年轻男人扑了过去。
可下一秒,只见年轻男人微微侧身,轻松躲过攻势,随即摆好架势,打出一招奇怪的拳法。
这明明看着是用的拳头,可这使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用剑。
不过短短几招,纹身光头男和他的小弟们就仰倒一片,在地上翻滚着哀嚎叫痛。
而年轻男人踏着雨水走向张高义,朝他伸出手,淡淡问,
“有无受伤?
需要去医院吗?”
这个人,就是祁半蝉。
打从这一刻起,张高义便下了决心,一定要拜祁半蝉为师,学习那套神秘莫测的拳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走了一遭武校,得到的却是他毫无资质的消息。
张高义缩在被子里,脸上仍是不甘心。
他把右手手臂举到眼前,看着上头狰狞的伤疤,缓缓闭上眼。
半晌,他坐了起来,走到护士站,借了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癞子,恩,是我。
你帮我调查李金鑫和李阳炎这两人。
恩,要他们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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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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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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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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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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