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寒白杨来说,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插曲。
甚至于大家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只偶尔在闲暇时间提起一嘴,当个笑话。
而对于李阳炎来说,这次输给了“祁半蝉”,却是他至今为止最难堪的事。
李阳炎从寒白杨离开后,带着满脸的不甘心,一路飞奔跑回了三公里外一家普普通通、还有些老旧的宾馆。
宾馆位于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口旁,巷口堆着垃圾桶,苍蝇蚊虫久久不散。
好在宾馆门前还算干净,水泥地缝隙里爬着青苔、在宾馆推拉门前摆着一张木凳子。
木凳子上瘫着一只肥硕的橘猫,它时不时晃着尾巴,眯着眼睛享受着闲暇时光。
李阳炎匆匆跑回宾馆。
今天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冲到宾馆门前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木凳子。
橘猫吓了一跳,发出“喵嗷”一声粗粝的叫声后,瞪了李阳炎一眼,跳下木凳子溜溜达达跑进了黑乎乎的巷子。
李阳炎不顾上其他,他冲回位于二楼的房间,猛地推开门,
“师兄,不好了……”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见位于房间里的男人正在握着大哥大打电话。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和李阳炎一样,剃着光头,只是身材比李阳炎要高壮一圈。
他长相普通,浑身带着股悍气,尤其是鼻梁上有一道横着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人是李阳炎的师兄,叫李金鑫。
李金鑫瞥了眼咋咋呼呼的李阳炎,转过身继续恭恭敬敬跟电话里的人说话,
“您放心,我们这次来西山省是探路的,我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李金鑫双手捧着电话,连连点头,
“您说的对,惊动了他们,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放心吧,我和师弟都好好的,我们会暗地里打探消息、铺好路。”
说完后,李金鑫这才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的李金鑫松了口气,他盯着手里的大哥大看了半晌,随手扔到桌上。
李金鑫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眼李阳炎,皱着眉问道,
“你跑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不要到处乱跑。”
李阳炎见到师兄这幅模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肚里。
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摇摇头,
“没、没去哪儿,我就胡乱逛了逛。”
其实,李阳炎也是一时冲动才去找的祁半蝉。
就在前两天,他和师兄刚来并城,师兄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去找目标人物。
但李阳炎性子跳脱,转头就把师兄的话给抛在脑后了。
这不今天实在无聊,他便想着去会会祁半蝉。
万一要是赢了,还能让师兄夸夸自己。
哪成想……
李金鑫一脸狐疑打量着李阳炎,他绕着李阳炎转了一圈,皱着眉问,
“胡乱逛逛?
你小子每回撒谎找的借口就是胡乱逛逛,你老实交代,到底去哪里了?”
李金鑫和李阳炎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只比李阳炎大四五岁,但李阳炎是李金鑫一手带大的,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爹。
李阳炎有没有瞒着什么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阳炎一听师兄这么问,心里直发憷,他定了定神,抿着嘴说道,
“没、没有的事,我哪里有撒谎?
师兄你就是大惊小怪,我这么大个人了,跑出去玩还要跟你汇报啊?”
李金鑫冷笑一声,双手抱臂往李阳炎面前一杵,俯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师弟,
“是你主动交代,还是被我揍一顿后主动交代,你自己选。”
李阳炎下意识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被师兄揍,那自己得躺在床上多少天才能下地啊?
李阳炎肩膀一垮,垂头丧气说道,
“也、也没去哪……
就是、就是去和祁半蝉过了两招……”
听了李阳炎的坦白,李金鑫的脸色瞬间黑了,
“你去找祁半蝉了?
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不是交代过不准去吗?”
吼完李阳炎,李金鑫顿了下,冷声问,
“赢了输了?”
听师兄这么问,李阳炎的头垂得更低,
“输了……”
“输了?!”李金鑫气得伸手一杵李阳炎的太阳穴,直把人杵得一个踉跄,“你啊你,从小这破性子不改,每次遇到事也不先调查底细就上去莽,回回留下一地烂摊子!”
李阳炎自知有愧,他乖乖站在原地摆弄着手指,嘟囔道,
“那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金鑫双手背在身后,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李阳炎,你要我怎么说你?
回回惹了事,你就只知道喊‘师兄怎么办’,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
现在好了,你打草惊蛇,而且还坏了师父的计划!
你让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李金鑫走向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前坐下,他上下打量着还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师弟,叹了口气,
“阳炎,师兄也不想打你骂你,但你今年马上就要十六岁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五六岁的孩子,你也该懂点事。
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听着师兄的批评,李阳炎脸上浮现内疚,不敢吭声。
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李金鑫恍惚看到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的、脸上挂着鼻涕的小萝卜头。ωωω.χΙυΜЬ.Cǒm
李金鑫没说话,李阳炎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
半晌,李金鑫捏了捏眉心,
“阳炎,你也该长大了,这事儿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算了,我会禀告师父,然后按照门规处置。
你放心,我不会让师父把你逐出师门的,但是该受的教训、还是得受着。
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犯错。”
李阳炎见李金鑫这么绝情,他撅起嘴,梗着脖子喊道,
“我、我没有做错!
我不也是为了去打探情报吗?
这不,我虽然输了,但我知道,祁半蝉用的根本不是铁佛拳,是绵张拳!”
李阳炎话音一落,李金鑫猛地抬起头。
他盯着李阳炎重复一遍,
“你说,祁半蝉用的是绵张拳?”
李阳炎连忙点头。
李金鑫伸手摸摸下巴,低头思索起来。
半晌,李金鑫站了起来,淡淡说道,
“这件事里定有蹊跷。
反正我们已经暴露了,我也就不禀告师父了。
我们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打上门去。”
李阳炎虽然不明白师兄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他想起和“祁半蝉”交手时的场景,连忙拽着师兄的袖子喊,
“师兄,那个祁半蝉很厉害啊。
你、你会不会……”
昏暗的房间里,李金鑫微微勾唇,露出一丝冷笑,
“你就这么不信师兄?
放心,我去会会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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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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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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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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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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