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风拂过并城,老百姓脱下厚实的袄子,纷纷换上了春装。
湖边的柳树已经穿上嫩绿的外衣,窕窕柳枝垂在宁静的湖面上,随着微风摆动,偶尔在湖面带起一丝涟漪。
微风略过湖面,吹向娇艳欲滴的百花,羸弱的花瓣随着风轻轻摆动。
花丛里,一小节小拇指大小的蜜蜂们,正穿梭在各色鲜花里,为筑巢勤劳采蜜。
一只黑黄的小蜜蜂落在一朵绒黄的花朵上。
它扑进花蕊里,随后轻快爬起来。
小蜜蜂搓搓前触角,把花粉堆在腹部后,扇动在阳光里、熠熠生辉的半透明翅膀,准备返回蜂巢。
它不知道,在半空中,一只漂亮的蜂虎鸟已经盯了它许久。
蜂虎鸟是红背绿翅黑喙,小巧一只,灵动美丽。
但与光鲜外表相驳的,是它见到蜜蜂后凶猛的性子。
见黑黄小蜜蜂满载而归,蜂虎鸟眨巴了下黑豆眼,双翅一收,一个猛扎朝下俯冲。
蜂虎鸟根本不给小蜜蜂反应时间,张开漆黑的喙,一口把它吞入肚里。
蜂虎鸟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随后扑扇着翅膀,扑向吓得乱窜的蜂群。
谁也不知道花丛里发生了一小场捕猎。
此时的同嘉家具厂,已经被全场职工们的热情所包裹。
家具厂里的职工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纷纷跑到食堂前的大坪上排队,井然有序投票。
参加竞选财务主管的人选只有窦晓玲和李丽,财务办公室的其他人自知挣不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便干脆放弃了。
投票是匿名进行,分三列纵队,在食堂台阶前的桌子上,摆有三个红箱子。
只要等全场职工投票完毕,周厂长会带着干部们一起,当场唱票、统计人数。
这样一来,公平公正又透明,直接杜绝了会被暗箱操作的可能。
邵秋芳投完票,兴高采烈找到等候在食堂台阶下的窦晓玲,拉着她的手笑眯眯说道,
“晓玲,这回你肯定能当上财务主管。
我等不及要帮你庆祝了。”
窦晓玲轻轻拍了拍邵秋芳的胳膊,淡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是谁当上,咱们都可以好好庆祝。”
这时,投完票的向梅也想来找窦晓玲,可当她远远看到窦晓玲和邵秋芳正有说有笑,脸色微微低落,扭头离开了。
窦晓玲当然也看到向梅。
她见向梅离开,无奈叹了口气,扭头对邵秋芳说道,
“秋芳,这么多天了,你就别和向梅置气了。
等下去和向梅道个歉,咋样?”
邵秋芳用余光瞥了下向梅的背影,她微微皱眉,但还是点点头,
“成,听你的。”
窦晓玲微微一笑,又和邵秋芳闲谈起来。
可就在这时,仓库组长冯鹏飞从远处快步跑来,他神色匆匆,挤进人群里后,跑到食堂台阶上的长桌面前。
冯鹏飞把手里厚厚一沓信件递给正在统计票的李长海,神色凝重说道,
“副厂长,这是今天在投诉箱里收到的信件,您过目下。”
李长海微微皱眉,没有立刻接过信件,
“你没看到大家伙在忙吗?
投诉信件等竞选完毕后也可以看。
你送到我办公室去吧。”
可冯鹏飞摇摇头,又把手里的信往李长海鼻子底下递了递,
“副厂长,我觉得这信您还是现在看吧。”
说到这,冯鹏飞语气含糊起来,
“这个,和今天竞选有关……”
李长海一听这话,嘴角耷拉下来,他沉着脸接过信封,三两下拆开、拿出里头厚厚一沓信看了起来。
随着一张张纸翻过,李长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他翻完最后一页信纸,李长海左手重重拍在长桌上,带着满脸怒意站了起来。
正准备投票的职工被李长海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台阶,好在后头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在场的职工们立刻被李长海的举动吸引,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李长海抿着嘴,怒声说道,
“窦晓玲呢,窦晓玲在哪?”
窦晓玲正站在台阶下和邵秋芳聊着天,她一听李长海带着愠怒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满脸茫然走上台阶,
“我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李长海一看到窦晓玲,脸上的愤怒又重了些,他举起手里的信纸,大声呵斥道,
“窦晓玲,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亏大家都这么相信你,还有不少人支持你当财务主管。
你就是这么回报大家的信任的吗?
要是没有人举报,还真就被你蒙混过关了!”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窦晓玲。
看来这举报信,和窦晓玲有关啊。
李长海这番话把一旁的周厂长引来,他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皱着眉问,
“李长海同志,到底是什么事?”
李长海重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信件往周厂长眼前一伸,
“有人匿名投递举报信,举报窦晓玲同志不光经常算错账、还把算错的账嫁祸给其他同事,并且还在发放的工资上动了手脚。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里面有窦晓玲同志收买票数的证据!”
周厂长脸色一寒,接过信件翻阅。
果然,信件里控诉了窦晓玲的种种违规违纪行为,还附上了证据,在信件末尾,还写有一句“不能让这种人当上财务主管”。
而此时,正在投票的职工们也都停了下来,他们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七嘴八舌议论李长海所说的这件事。
李长海背着手绕过长桌,走到台阶边,沉着脸俯视站在底下的窦晓玲,义正言辞说道,
“窦晓玲同志,你昨天说买票不公平,我是认可的。
但是,你怎么能说一套、做一套?
还有,对于举报信里的内容,你也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李长海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职工们左右看看,都在怀疑到底是谁收了窦晓玲的钱。
而窦晓玲满脸愕然,她当即摇头说道,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窦晓玲。
人都有私心。
以前窦晓玲那么完美,工作上从未出过纰漏,大家虽然佩服,但心里总会有点怀疑。
人群里传出一声嗤笑,双手抱臂的李丽走了出来,一脸轻蔑看着窦晓玲,
“哟,窦晓玲,昨天你不还在大会上振振有词吗?
怎么今天就被人举报了?
感情你昨天都是演戏给大家看的?”
直到李丽开口嘲讽后,底下的邵秋芳终于回过神,她大步走上前护住窦晓玲,双手叉腰指着李丽张开大嘴骂,
“李丽你个脏心烂肺的家伙,昨儿个是没被批评够吗?
这买票的明明是你,怎么就扯上咱们晓玲了?”
这一次,李丽没有因为邵秋芳难听的话急眼,反而笑了起来,
“邵秋芳,你再怎么骂我也没用啊。
这举报信都送到领导们手里了,难道还有假?
我看啊,肯定是有人看不过窦晓玲这么虚伪,所以才投了举报信。
窦晓玲啊窦晓玲,你举报我买票、不让我买,我看你自己买得倒是挺起劲。”ωωω.χΙυΜЬ.Cǒm
李丽的声音并不小,其余职工们听到后,看向窦晓玲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窦晓玲和邵秋芳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遭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她们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就在这时,李长海瞥了眼身边脸色难看的周厂长,叹了口气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厂长,我觉得咱们得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
您看这投票,要不改天再重新投?”
周厂长环视一圈,看也不看窦晓玲,板着脸沉声说道,
“还投什么投?
我宣布,李丽是新任财务主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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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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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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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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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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