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办公室的员工当然也都跑了过去。
这其中,窦晓玲和邵秋芳、向梅三人推开身边的人,挤到了最前方。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邵秋芳和向梅下意识就往窦晓玲身后藏。
就见同嘉家具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外站着五六个剃着光头、弓背垮腰的小年轻,他们嘴里叼着烟,手里握着铁棍。
而被他们踩着的,正是同嘉家具厂几个方正红字招牌。
窦晓玲抬头一瞧,大门上原先挂着招牌的铁条上,已经空荡荡一片。
流里流气的小年轻见围过来的同嘉职工们满脸惊慌失措,对视一眼,咧嘴笑嘻嘻说道,
“听说你们同嘉家具厂挺硬气,哥几个来见识见识。”
剩余几个小流氓则甩着铁棍,一脸坏笑逼近站在大门内侧的职工们。
在同嘉家具厂上班的都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他们绝大多数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小流氓的威胁。
看着步步逼近、手握武器的小流氓,大家下意识后退几步,满脸惊恐。
人群里,倒是窦晓玲最先冷静下来。
因着杨峰曾经是个烂赌鬼,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场面。
窦晓玲一咬牙,举起手臂呼喊,
“大家别怕!他们就四五人,我们有几百个人!
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
窦晓玲这一嗓子直接把大家给喊醒了。
缩在窦晓玲身边的邵秋芳一愣,立刻扯开大嗓门吼道,
“就是啊!
他们就几个混不吝的小瘪三!
咱们别被他们手里的家伙给吓到了!
咱们也有啊!”
大家伙一听,立刻有几个年长的男同志扭头跑进不远处棚子,抽出上臂粗的木材棍子,举着棍子挤到最前头,指着小流氓吼道,
“滚出咱们厂!”
大家伙见状,也纷纷捡来木棍,声势浩大吼道,
“对!
滚出咱们家具厂!”
“小瘪三,年纪小小不学好,滚回家去!”
“再敢靠近,小心我们一棍子抽死你!”
……
眼前的局势瞬间逆转。
刚才还步步逼近的小流氓们,此刻被举着棍子反抗的职工们逼退。
小流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咬牙,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你们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小流氓们把铁棍往后腰一插,落荒而逃。
看着小流氓的背影越来越远,同嘉家具厂的职工们顿时发出欢呼,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人群中,邵秋芳和向梅一左一右缩在窦晓玲身边,煞白着脸、惊魂未定。
邵秋芳伸手一抹额头的冷汗,拽了把窦晓玲的衣袖,“啧啧”两声低声说道,
“不用猜,这肯定是王福海的人。”
窦晓玲微微皱眉,
“你怎么知道?”
邵秋芳挽着窦晓玲的胳膊,翻了个白眼说道,
“所以说你得多跟别人交流交流……
我昨天开会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被打断后我给忘了。
这王福海啊,在并城也算小有名气了。
不过么,当然是恶名了。
他呢,是从南方沿海城市来的土大款。
迷信得很。
我听说啊,他只要找人算出哪块地旺他,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那块地用白菜价弄到手。
咱们这厂啊,八成也是因为这个才被他给盯上。”
走在窦晓玲另一边的向梅也点点头,细声细气补充道,
“是呀,并城里老多人都讨厌他了。”
被夹在中间的窦晓玲满脸困惑,她“嘶”了一声,
“不对呀,难道咱们西山省就任由这么一个外来者胡闹吗?m.χIùmЬ.CǒM
他本事这么大的吗?”
邵秋芳伸手挠挠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呢,这王福海也算沾了点儿黑,只是王福海自己死不承认而已。
说白了,就是招惹不起他。”
窦晓玲低头沉思,
“王福海,竟然这么霸道的吗?”
向梅叹了口气,嘟囔道,
“可不是么?
我家那口子前年合作的厂子就被王福海看中了。
一开始也跟咱们厂一样,大家齐心协力咬死不卖。
可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让王福海以百来万的价格给买了……
我听说啊,那厂长,跳楼了……”
听完向梅的话,窦晓玲和邵秋芳的脸色顿时白了。
三人回到办公室,各自坐回岗位上。
窦晓玲盯着桌上的报表,满脑子回荡着昨晚杨峰说的话。
有效抵抗?
要怎么做,才是有效抵抗……
突然,窦晓玲脑子里划过一个点子。
她猛地站起来,冲看过来的邵秋芳和向梅展颜一笑,
“我知道怎么救咱们厂了。”
说完,她大步走出办公室,朝楼上周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邵秋芳和向梅对视一眼,连忙也追了过去。
当窦晓玲敲开周厂长的办公室,大步走进去时,才发现,副厂长和车间主任都在里头。
副厂长叫李长海,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正是李丽的叔叔。
他身材瘦削,长相刻薄,倒三角眼、颧骨突出,嘴角总是耷拉着,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开心起来。
就是他那只秃了中间的头顶,格外锃亮、还能反光。
而车间主任田桂芬,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打扮古板,留着齐耳短发,面戴黑框眼镜,可也遮不住她的那双眼角上挑的眼睛,薄薄的唇拉得笔直,好像被熨斗熨平,永远也没有弧度。
看到窦晓玲几人进来,田桂芬推了推眼镜,板着张脸问,
“你们来干什么?
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听了田桂芬毫无波澜的声音,邵秋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往门口挪了挪。
窦晓玲知道邵秋芳就怕田主任,便往前一步,挡住邵秋芳,直言道,
“周厂长,李副厂长,田主任,我知道咱们厂现在面临重大困难。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财务职员,但我有办法救咱们的厂。”
窦晓玲的话顿时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周厂长郁郁的脸上浮现喜色,他猛地站起来看着窦晓玲说,
“真的吗?
你真有法子救咱们厂?”
不等窦晓玲说话,坐在沙发上的李长海弹了弹夹在手指上的烟,嗤笑一声,
“老周啊,不是我说你。
窦晓玲她一个小小的职工的话你也信啊?
她的思维水平和她所能做的事是平等的,她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啊?
哎,老周啊,你就是容易相信别人。
这不,要不是你信了王福海说来投资参观的话,也不会把这头饿狼给放进咱们家具厂啊。”
被李长海抢了话,窦晓玲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但看在李长海是副厂长的份上,窦晓玲没说什么,而是耐着性子开口,
“我虽然是一个小职工,但我真的有办法,你们先听我说……”
这回,李长海没说话了,倒是一旁脸色难看的田主任站了起来,满脸不耐烦训斥她,
“窦晓玲,李副厂长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你能想到的办法,我们这些干部们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你就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赶紧回去上班!”
见他们三番两次瞧不起自己,好脾气的窦晓玲脸色沉了下来。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淡淡扫了眼李长海和田桂芬,随后朝年迈的周厂长微微鞠躬,扭头气冲冲离开了。
门口的邵秋芳和向梅一见窦晓玲气得冲走了,立马也跟着追了上去。
走廊里,邵秋芳和向梅很快就追上了窦晓玲。
她们二人拽住窦晓玲的胳膊,正打算安慰她,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嗤笑。
窦晓玲抬头看过去,就见李丽带着两个一胖一瘦的姑娘大步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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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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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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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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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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