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吹乱了鹅毛大雪。
白月怡看着天地间一片萧瑟荒凉景色,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个时候,她也才十五六岁。
由于她父亲被人陷害的缘故,她本不在下乡名额,却最终踏上了下乡的路。
她和其他几位女知青都是最后一批返回城里的,在她们之前,还有几批是提前走的。
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楚,下乡后,第一批回城的人里有个叫崔兰生的。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自己在下乡时交的好朋友蒋玲的对象。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回不去了,可能一辈子就在这个小山坳里过下去。
而崔兰生将蒋玲从当地流氓手里救下后,两人之间很快擦出火花,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郎才女貌,让一直看在眼里的白月怡羡慕得不得了。
每回看到蒋玲带着漂亮的发卡、吃着红糖,白月怡一问,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崔兰生给的。
白月怡忍不住了,在某天夜里,姐妹俩说起悄悄话。
把玩着蒋玲借给她的发卡,白月怡青涩的小脸上浮现向往,
“玲姐,你说我什么时候也会遇到我的英雄?”
蒋玲抿嘴轻笑,轻轻刮了下白月怡的鼻头,
“你啊,小小年纪就惦记着这些。
总会遇到的,你的英雄,一定也会在你最需要的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你身边。”
这句话,被白月怡珍藏在了心底。
后来,蒋玲怀孕了,大家都以为这是他俩修成正果的时候,都盼着他们结婚,然后看着奶娃娃呱呱坠地。
可是,返城通知下来了。
第一批的名单里,就有崔兰生。
崔兰生家条件不错,提前就知道有返城通知,也都给崔兰生打点好了。
第一批人走的那天,降临哭成了泪人儿。
崔兰生擦了擦蒋玲的泪水,依依不舍说道,
“玲儿,你等我。
下一批名单里面肯定有你,你缺什么就给我写信。”
说完,崔兰生还把家里的地址抄下来给了她。
就在大家都羡慕蒋玲有这么个好对象、以及她下一批就能走的时候,第二批返城名单下来了,却没有蒋玲。
蒋玲当时就慌了神,拉着白月怡非要去问乡长,看是不是弄错了。
那时小山坳里哪有什么好路走,刚下过雨,积水又多,泥泞的路上湿滑,在路过一个斜坡时,蒋玲不小心摔了下去。
她们终究没有找到乡长,也没有问出这批名额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后来,蒋玲写的信全都石沉大海,白月怡看着这世上最漂亮的花儿,慢慢凋谢了。xǐυmь.℃òm
直到后来,所有下乡知青都可以返城,她们才离开了那个小山坳。
蒋玲固执地非要去找崔兰生问个明白,白月怡怕这个在小山坳里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姐姐出事,特地陪着她一起。
她们按照崔兰生的地址找上门,看到的却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崔兰生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在散步,当他看到蒋玲出现的时候,他脸色一僵,瞳孔微缩。
但崔兰生掩盖住了情绪,他低头对身边的女人温柔说道,
“你先跟爸妈回去,这是我以前下乡时的朋友,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女人温温柔柔点点头,直到她和父母都走进了楼道,崔兰生才一脸不耐烦扭头看向蒋玲,
“你来干什么?”
蒋玲怔怔看着他,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月怡心里很生气,她挡在蒋玲面前,柔声质问,
“崔兰生,你对得起玲姐吗,你忘记你当时怎么说的了?”
崔兰生双手抱臂,冷笑一声,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过了这么久,我哪还记得那些话?”
白月怡气得不行,要不是她骨子里的教养限制了她,她现在就恨不得扑上去给崔兰生一巴掌!
崔兰生打量了眼蒋玲,讥笑道,
“再说了,她现在哪有当年好看?
面黄肌瘦,像个老太婆。
哪有莹莹好看?
当初我回来第二天我妈就给我安排了相亲,她们那些人,哪个不比你蒋玲家境好、哪个不比你长得漂亮?
要怪,就怪那个小山坳里都是一群丑八怪吧,不然怎么把你衬托成天仙了呢?”
白月怡气得脸色通红,她还想跟崔兰生理论,却被蒋玲拉住了。
看着嚣张的崔兰生离开的背影,白月怡扶着蒋玲,满脸心疼,
“玲姐,你怎么不让我说了?
我要让大家看清楚他丑恶的脸。”
蒋玲微微摇头,脸上一片灰白,她面无表情看着远处,看着崔兰生彻底消失的方向,
“不用了月怡。
我自己看清楚他是什么人就好。
谢谢你陪我来,我现在终于能死了心,回家去了。”
因为蒋玲这件事,一度让白月怡觉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会随时随地见色起意、见异思迁。
白月怡父母每每张罗着要帮她相亲,也全都被她抗拒地推掉了。
直到遇到了韩虎朝。
当时韩虎朝朝她大步走来时,她心脏上的冰,“啪”的一声碎裂开。
白月怡一眼就确定了,这是她的英雄。
白月怡觉得,韩虎朝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他对待自己的一片真心,她能看到。
可现在韩虎朝一直出差,又让她患得患失起来。
韩虎朝长相不差,地位不低,他长期出差,会不会遇到更漂亮的、家境更好的、更温柔、更懂事的……
如果自己跟韩虎朝直接摊牌,会不会让他对自己更抵触?
要不,先去找下杨总……
韩虎朝一直犹豫不开口,会不会也觉得跟杨总不好意思开口、不好意思提要求?
不如,她去替韩虎朝说。
想到这里,白月怡心里有了主意,扭头先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赵竹桃一见到白月怡,立刻站了起来,
“这么快回来了,是不是韩总已经和杨总提过了?”
白月怡轻轻撅起嘴,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满脸不高兴,
“没有呢。
我猜韩虎朝可能不好意思跟杨总提,毕竟他俩是好兄弟,要不要我去跟杨总说一声,会好点?”
赵竹桃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你去估计也没什么用,杨总不还得问韩总的意思么?”
白月怡低头摆弄着手指,
“要不我先去说了试试,到时候他问韩虎朝,我就让韩虎朝顺势答应。”
白月怡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她仰起头看向赵竹桃,
“竹桃,你说我进去怎么说呢,是直接提以后别让韩虎朝出差了?
还是委婉一点,先问公司以后还需要人出差么?”
赵竹桃压抑住眼底的不耐烦,她坐在白月怡身边,揽着她的胳膊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你父母说的,韩虎朝以后要是再出差,就不同意你俩的婚事了,杨总难道还会跑去问你父母吗?”
白月怡眼睛一亮,拍拍赵竹桃的手道谢,
“哎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竹桃,谢谢你。”
说完,白月怡又快步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赵竹桃一个人,
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想到老家上次寄过来的信,脸上一阵阴霾。
而此时,杨峰的办公室里。
杨峰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白月怡,淡淡问,
“白主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杨峰看白月怡脸上挣扎的表情,大概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刚才白月怡还满腔勇气,现在真正站在杨总面前了,她反而怯弱起来。
犹豫了会,白月怡斟酌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就是韩虎朝……”
可这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韩虎朝一脸沉重闯进来,大声吼道,
“杨峰哥,豫南省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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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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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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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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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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