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有蔡璟的消息,洪关镇政府已经发下通缉,命人在各个要道出口都设了关卡,再加上小光头连日叫人寻找,可蔡璟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人就算再怎么隐藏也是要吃东西的,所以肖寒特别叮嘱小光头注意酒馆、饭馆以及老百姓家里的厨房等地儿。
蔡璟这种久居深闺没吃过苦的老年人,而且又是在这大冬天,要想不饿肚子,在野外可没办法,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出来找吃的,而这时候,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这更有点像姜太公钓鱼,比的就是耐心。
可是张蓉却已经没有耐心了,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儿,让她原本肥胖的身子消瘦不少,面容也很是憔悴。
她找到肖寒,说可能近日会离开。
肖寒不解,张府的事情虽然有了眉目,但真凶还未抓住,况且张忠的死,依然是一个谜,张蓉此时提出离开,不顾家业,真的只是疲惫的原因吗?
雪已化尽,这几日天也逐渐放晴,肖寒的心情也顺畅了许多。
她站在窗前,空气难得的宁静,原本还存在的一丝腐臭味,早就被白日的阳光曝晒得无影无踪。
张蓉提着篮子,神神秘秘地走出偏门,刚巧被肖寒的余光瞥见。
肖寒眉头深锁,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即便跟了上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张蓉去的居然是蔡家坡的方向。
自那日发现张忠尸体后,肖寒就再没来过蔡家坡,而此时蔡家坡的树林外,多了一座新坟。
高高隆起的黄土堆,显得凄凉又寒酸,张忠被张蓉草草埋在此处,足让肖寒觉得她姐弟二人情分淡薄,反观林之兰,张蓉还请了好些壮丁将之抬着送往后山,并埋在之前的坟冢处。
肖寒藏在一棵树后,窥着张蓉朝张忠的墓走去,取出篮子中的香蜡纸烛点燃,然后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肖寒以为只是简单的祭扫,已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她听见张蓉说话的声音。
张蓉的声音:“你媳妇儿和孩子已经找到了,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你也可以瞑目了。哎,你别怪我对你手下无情,怪只怪你自取灭亡。你说我都离开了张家,你还来找我,真当我是病猫吗?你和那个疯婆子一起,以前逼死了我娘,如今又把我往绝路上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张蓉又不是善菩萨。”紧接着,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随后,张蓉捡了根木枝,将身前还未燃尽的钱纸堆撬了撬,火苗腾地又燃了起来。
她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倒是没想到,你对那疯婆子这么好,她居然容不下你的妻儿,反倒是姐姐我,不计前嫌将她们娘俩安葬。所以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就算是现在,我也只是拿回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的那一份,我绝不动分毫。”
“你说咱们姐弟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听那疯婆子的话,爹在世的时候家里就听她的,爹死了你也听她的,凭什么她一个外人能在我张府当家做主,我们才姓张啊,才是一家人啊!哎,可惜啊,我说什么你也不听。”
她说到这里,阴恻地笑了笑,那笑声不禁让藏在不远处的肖寒头皮发麻。xǐυmь.℃òm
“如今好了,来了两个巡捕,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从那疯婆子的床下找到一个密室!你猜怎么着,密室中居然藏着你媳妇儿林之兰的尸体,那可是铁证如山啊,我原本还在想怎么无声无息地把她给处理掉,没想到天助我也,哈哈哈,那死老太婆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哈哈哈……”
“是嘛?究竟谁在劫难逃了?”
“谁?!”
张蓉的笑声未落,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林中传出,这声音狠绝凄然,回荡在树林之中,阴森至极。
“是谁?出来!”张蓉又喝了一声,她从地上爬起来,惊惧地望向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树林突然间又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风刮树枝的声音。
过了许久,林中传来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自刚才那说话的声音响起后,肖寒一直在凝神静听,此时她终于摸清方向,瞬间拔足朝林中追去。
此时的张蓉,追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游疑不定地站在张忠墓前,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朝来路走去。
可她并不知道,肖寒从张府开始就尾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两个人注视着。
张蓉走得很快,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她似的。
天色渐晚,黑暗瞬息即至,从蔡家坡往洪关镇的小道上,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奔跑着;而蔡家坡的树林中,另有两道人影慌不择路,在婆娑的树影中相互追逐。
肖寒扭身一跳,跃过拦在身前的半棵断木。
“嘎嚓——”
这是枯枝断裂的声音,林中安静,让这声音更是清晰无比。
肖寒想也不想地追上去,就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刚现入眼帘的黑影又消失在林中。
“蔡璟,你别跑了,你是逃不掉的……”肖寒朝林中喊了几声,她脚下的步伐却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
没有人回答她,天色越来越暗,丛林也越来越深,林间不知何时起已有了乌鸦的叫声。
也不知跟了多久,肖寒忽然发现,她已经迷路了。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头顶榉树香樟团团如盖,地上合欢八角簇簇似虫,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杂乱的虫鸣声,更是让她心惊。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跟个瞎子似的,认准一个方向,踉踉跄跄地前行着。
之前那黑影再也没出现,连半点声息都没在露出来。
肖寒已经意识到,那人就是蔡璟,这场景简直和那晚引她去翠竹庵的场景像极了,不同的是,那次是请君入瓮,而这次……
这次是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只在心底暗暗祈祷,留在张府的小光头能及时发现端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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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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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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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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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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