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请听我说。”肖寒边解释边从口袋中掏出那封信递给胖女人:“你是张蓉吧?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们三日前收到的。”
胖女人狐疑地接过信封,随即打开看了起来。
肖寒趁她看信的空档,悄悄看向她的身后。
她身后有一张黄花梨木雕花架子床,床的蚊帐紧闭,看来那个人应该就在床上,只是此时竟没有半分声息。
想起上一刻发生的事,肖寒仍觉不寒而栗。
“我是张蓉,你们先随我来。”
张蓉看完信,终于放下木棍,带着二人走出东厢。
西厢没有烛光,张蓉将风灯放在桌下,并将罩子取了下来,请二人在桌边坐下,这才问道:“你们真的是巡捕房的人?”
肖寒点头。
“我家的事儿……”张蓉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们来这里几天了?”
“两天。”肖寒回道。
“两天……”张蓉沉吟片刻,继续问:“白天是你们在敲门?”
肖寒又点头:“是。”
“好吧,我跟你们说。”张蓉也坐了下来,她将胖胖的身子挤进椅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又说道:“我们家的事……”
她说“我们家的事”好像说别人家的事儿一样,语气疏淡得就像个外人,看来掌柜的所言不假,这张蓉和张家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不过这性子倒不是那么蛮不讲理。
只听她说道:“我们家的事估计你们也听别人说起过,我弟弟张忠一个多月前失踪了,想尽各种办法也没找到,急得姨娘得了失心疯,弟媳妇更是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含恨而终。”
她说着指向窗外东厢的方向:“刚才你们见到的就是我张家的姨娘,她现在不仅失心疯,还有梦游症,你们是第一次见,刚刚被吓着了吧?没事,她不害人,像我这样多见几次也就不怕了。”
听她这么说,肖寒讷讷地问道:“你说她刚才那是梦游症?”
张蓉点头,回道:“请了几次郎中,都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这样了。”
“我能冒昧地问你几个问题吗?”肖寒说。
“你问吧,能说的我都告诉你,我弟失踪一个多月了,我也想把他找回来,虽然我们之前有点不愉快,但毕竟他是我们张家唯一的独苗。”
真没想到,张蓉比她想象中的更好说话,这人看起来虽然强势一些,但体胖之人心必宽,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肖寒问:“你弟为何会失踪?”
张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家有两个知情的人……一个疯了,一个死了,我是在我弟媳妇去世之后才回来的。”
肖寒又问:“林之兰真的是因为你弟的失踪而郁郁而终的吗?”
“是的,她原本还有两月就生产了,可惜……”张蓉点头,叹息一声。
“真的是因为生病或者意外导致的死亡吗?”肖寒再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蓉突然坐直身躯,反问肖寒道,“听你这意思……弟媳妇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我只是推测。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仅是巡捕,还是名法医,从我收到这封以‘林之兰’为名写的信开始,这件事情看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你弟媳妇怀孕那么久,一直相安无事,独独在你弟失踪半月之后突然郁郁而终,而且还是一尸两命,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异常。”
肖寒停顿一下,想了想又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看看你弟媳妇的尸体吗?其中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你的意思是尸检吗?”张蓉问道。
见肖寒点头,她的声音有些生涩:“弟媳都已经下葬半个多月了,后事还是我料理的,如果现在尸检,是不是不妥?”
“有何不妥?”肖寒回道,“说不定通过尸检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甚至还能找回你的弟弟,为什么不妥?”
张蓉这次没说话,她想了好久,终于对肖寒说:“好吧,明日我带你们去墓地。”
肖寒看了看腕表,离天亮还早,便对张蓉说道:“我们今晚就不走了,明儿一早,跟你一起去看看。”琇書網
张蓉倒是没推辞,她将肖寒和小光头安排在西厢住下,而她自己,也住在这边。
肖寒不禁好奇,张府的东西厢都有人住下了,那正屋谁在住?
张蓉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边给她铺着羊毛褥子边说:“正屋原本是我爹和我娘住的地方,后来有了姨娘,她就住在东厢,等我爹娘去世后,张忠就搬去了正屋,一直到半个月前。”
她说着蹙了蹙眉,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我弟媳就死在那屋,虽然我不怕,但还是觉得有些晦气。今晚你们也将就一下,就住在我这西厢吧。”
肖寒点头,不再继续多说什么,和小光头就在此间合衣而卧。
她想着明日还是先去看一遍正屋,也不知道林之兰临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三人睡在同一间屋子,却还是不怎么踏实,东厢时不时地传来诡异之声,就算知道是姨娘在犯病,可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后怕。
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天刚亮肖寒就爬了起来,看着门外的皑皑白雪,古色古香的庭院没了昨晚的惊心动魄,倒显出了几分别致。
张蓉也跟着起来了,得她的允许,肖寒去了正屋查看。
正屋明显比东西厢华贵得多,各种硬件配件的材质都属上等,只可惜林之兰的卧房被打扫一空,连根丝线都没留下。
肖寒又兜兜转转两圈,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张蓉已做好了早点,三人吃过,张蓉将姨娘安顿好。
趁着小憩片刻的时间,肖寒让小光头回客栈取自己的尸检工具箱,又让他去街上雇几个壮汉来帮忙挖坟。
听说张家要开棺验尸,镇上可炸了锅,没一会儿,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堵在张府门口,都想看个究竟。
小光头将雇的几个人带回西厢,又等张蓉收拾完毕,几人这才出了门。
令人意外的是,张蓉带他们所去的地方,肖寒曾经去过一遍了。
就是那晚通往山丘的路,纸人与烛光铺就的灵异之路上……纸人还在,烛光已熄。
旧地重游,肖寒内心甚是忐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将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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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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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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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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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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