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这是……初步判定为抓伤,伤口这么细,还有深度,不像是人所为。双唇大张,舌苔颜色正常,表情痛苦,不对,应该是惊惧,他临死前定是看到了什么。”
小东门巡捕房的殓房内,小光头边听着肖寒的叙述边记录,他看着肖寒此时正蹙眉思索,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冒出来。
“手指残缺,指骨完整,指甲不全,指甲曾苍白色,不是中毒,指上肌肉明显被啃噬过,伤口凌乱,手臂上也有抓伤,从伤口形状来看,既像划伤,又像抓伤。”
肖寒说完用剪子剪开死者的衣服,衣服刚一脱落,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下肢完好,未见伤痕,身上有花状红疹,死者身前应该有花柳病史,从这些淡淡的痕迹来看,他经过医治,而且有好转。”
小光头记到这里,不禁惊问:“花……柳病?”
“对,这是传染病,对这个病,我国最早的记录在汉唐以前,去年在安徽亳州挖出来的《华佗神医秘传》中就有关于它的记载。”
“寒姐,你怎么连这种小道消息也知道?”
“你忘了,我是法医,单从字面上来理解,那就是懂法的医生,法和医,缺一不可!对了,死者家属必须尽快找到,这尸体不可久留,得尽早焚毁。”
肖寒说着将尸体翻转,只见尸体背部有大面积尸斑,她将手指摁上去,说道:“尸斑呈紫黑色,摁压褪色,且会转移,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七点左右,现在我们开始解剖。”
手术刀划过尸体胸腔,有些许血水涌现出来,待血水流尽,她检查后才说道:“五脏俱全,未见损伤,没有旧疾,从这点可以肯定,除了犯过花柳病以外,死者生前身体一直很健康,能够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肾脏和心肺皆有充血症状,这人是心悸而死。”肖寒长舒口气,放下手术刀,准备给尸体缝合。
“心悸?”小光头有点疑惑。
“通俗点讲,就是被吓死的。人在极度惊慌或者恐惧的情况下,大脑会传递紧张的讯息,血流加速,心脏会收缩而导致充血。”肖寒淡淡地解释道。
“真有人被吓死啊?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伤都不足以致命,我想,应该是凶手的恶作剧。”
肖寒缝合完毕,二人正准备收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埋头翻弄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过了许久,她终于抬头,举手拈指一笑,这才说道:“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是什么?”灯光太暗,小光头眯眼看向她的指间,问道。
“毛啊,凶手身上的毛发。”肖寒神秘笑道。
“我知道是毛,可是这么粗的黑毛总得有东西长出来吧?”小光头回道。
“不错,这毛既粗又黑,还有点硬度,这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毛。”
肖寒将毛放入瓶中,接着又说道:“这算是我们目前拿到的唯一物证,保管好了,之后就看冉大探长那里有没有别的线索了。现在的问题是,尸体身上有传染源,必须尽快处理,最好是烧掉,你去查查死者的身份,最好找到他家里人,先把尸体认领了。”m.χIùmЬ.CǒM
“是。”
肖寒摘下手套,又用药水反复将手洗了几遍,这才带着小光头走出殓房。
殓房外,夜色如墨,大雨倾盆。
肖寒又交待了一阵小光头,这才驾车朝临安路驶去。
由于冉飞已将新民巷那一带封锁,肖寒远远就看见了一群人,其中就有之前那些记者,等走得近了,这才看见谈天几个探员被困在里面。
她将车停好,打着雨伞绕过人群,径直朝百乐汇走去。
冉飞正在百乐汇二楼的走廊上搜查,一瞥见肖寒,连忙跑下楼。
“怎么样?”他问。
“死因倒是能确定了?只是凶手……”
见肖寒欲言又止,冉飞忙又问道:“凶手怎么了?”
“是这样,我判断死者是被吓死的,不过从尸检的线索来看,我只能推断出他身上的伤应该是某种动物所为。”
“动物?”
肖寒点了点头,又说道:“不错,初步可以排除人为的可能,死亡时间在晚上七点左右。不过,死者生前有患过花柳病,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死者家属。”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死者的脸已被抓花,认尸可能有点麻烦。”
“我记得花柳病也会死人。”冉飞说道。
“嗯,花柳病的确会致命,但时间不会那么快,而且,死者生前明显经过医治,已经有了好转。”肖寒回道。
“可是什么动物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人?”冉飞又问。
“这也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既然我们都知道动物不会主动攻击人,那么肯定存在一个诱因,我们得先找到这个诱因。”
“死者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有一块吊坠,应该有用。”肖寒说完扫视了一圈百乐汇的舞厅,见舞池中红红绿绿们正轻歌曼舞,她问道:“你没找到别的目击证人?”
冉飞摇摇头,回道:“事发突然,外面雨大,里面又太吵,来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直接进来,谁还会去关注一条乌漆麻黑的巷子?隔壁的五品斋倒是安静,可谈天得到的消息称,五品斋在七点那会儿已经打烊了。”
“我们现在手里的物证就只有一根毛,而人证只有那个黄包车司机,而且,他到场的时候,死者已经倒在了地上,既没看见凶手也没看见凶器,仅凭一声惨叫,我们不可能就这样结案吧?”肖寒道。
“当然不能,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是猫是狗,肯定得有个说法的,只是,看样子,我们不能在这里干耗了。”冉飞回道。
“留两个人在这儿继续查吧,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等天亮了再去看看案发现场。”
两人话毕,一起走出百乐汇,身后舞池中的音乐再次响起,舞厅众人又滑入舞池,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他们依旧欢乐,依旧能酒色笙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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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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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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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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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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