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藜笑着说:“我来,只是为了看看你的住所。这个四合院是你的?”
沈书枝摇了摇头,说:“不是。”
“也是,你一个穷书生怎么会卖得起这样一个院子。”钱藜说着,心里谈不上痛快。
沈书枝靠在门上,陪着钱藜在门前吹风。
“当初离开北京,我就已经一无所有了。这院子,是一位老朋友留给我住的。”沈书枝淡淡的说着。
钱藜四下大量了一下,想不出沈书枝还认识哪个富豪。
“是廖志忠,别猜了。”沈书枝看出了钱藜的想法,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他。怪不得呢,不过现在他儿子在方大做总经理,你住着他的房子,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跑去站无用的台?”钱藜讥讽着说。
沈书枝笑了笑,说:“这又有什么相干呢?我为人磊落,这个地方住也好,不住也没什么。又怎么会被这些俗物缠身呢?本来我很少回来,再者,也该将着院子还给廖兄。”
钱藜冷笑着说:“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
沈书枝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当年我将几本书诗集签给廖志忠,条件就是他给我找一个院子容身。只是后来我离开北京他也不曾收回罢了。现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钱藜白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那你之后住哪里?多少年没出书了,你怎么生活?”
沈书枝笑了笑,他知道钱藜永远无法想象一种并不充裕的生活。可是那对于沈书枝来说已经是足够。xǐυmь.℃òm
物质到底能给人带来多大的满足感,沈书枝一直不清楚。他自小生在大家族,也经历了家族没落。可他觉得兴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走在高处要生活,走在低处也要生活。
沈书枝指着这个院子,说:“我沈书枝在这里能请朋友吃茶聊天,在路边也可以。”
钱藜气得不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瞪了沈书枝一眼转身走开。
对她来说,沈书枝就是一个不可理喻又自以为是的人。她不能容忍仅仅满足基本需求的生活,想都不能想。
就是在这一点上,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钱藜迈不过去,沈书枝更是不愿意去尝试。
钱藜多少年都想给沈书枝一个大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无知。但是即便如此沈书枝还是心平气和的在那里。
他唯一的伤感都献给了他的亡妻,钱藜恶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踩在了一块石头上。
“和沈书枝一样硬。”钱藜冷哼了一下,走出巷子做上自己的车离开。
沈书枝站在门口看着钱藜远去,风吹过借口,钱藜跟这风一样。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都又自己坚定的信念。只是谁也没有能力去说服对方,沈书枝不知道他们归根结底都是一种人,一种极度自我的人。
沈河跑到门口,说:“舅爷,钱源老师找您呢。”
钱源跟张逸杉坐在一块就不停的辩论着,早年年两个人就是对手。而且张逸杉还是小辈,但是张逸杉胆子大也敢于质疑权威。
沈书枝回到大厅,笑着说:“你们两个是忘年交,但一见面就吵。我给你们准备的茶恐怕也不能让你们满足了,算了改喝酒吧。反正你们两个也都是酒鬼。”
张逸杉不屑的笑着说:“他年纪太大了,我不想欺负他。”
钱源瞪着眼睛,说:“你小子口出狂言,老夫什么时候怕过你?我喝酒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在场的人哈哈一笑,围在一边卡着脸个人拌嘴。
这个宅子里确实有几瓶好酒,放在酒柜里面,是当年廖志忠放在这里的。
钱源拉着平成的手,并不多言。他跟张逸杉总是拌嘴,但是跟平成一个眼神足矣。
“张逸杉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平成,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钱源找到了好帮手,因为他在日本的时候经常拉着平成喝酒,在记忆中从来没平成喝醉过。
“我早就戒了酒了。”平成温和的说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寺庙中修行的缘故,原本满是杀伐之气的平成,到了晚年却是如此的祥和。
沈书枝并不参与酒局,一个人在庭院里摆了茶盘吹风喝茶。
“沈老师,原本您组织的品茶会,怎么如今自己品上了?”白轶看见沈书枝离开,自己也跟了过来。
沈书枝笑了笑说:“品酒和品茶有设么分别呢?他们开心就好。”
沈书枝拿起热水壶,烫了一个小杯子出来,放在白轶面前。茶汤幽香,沁人心脾。
白轶看着沈书枝的每一个动作,繁琐却也很具观赏性。
“你懂茶吗?”沈书枝抬头问了一下。
“我不懂茶。”白轶红着脸说。
沈书枝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懂。”
白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沈书枝也笑了笑,说:“我最怕别人将看不懂的东西都神秘化,或者隔着偏见来评论我做的事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谬的,谁也不能代替谁活着。我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而已呀。”
“但是很多人需要竖立一个丰碑给自己,而丰碑就必须要满足人们的想象。”白轶喝着茶说着。
“那多么累呀。多少人为了生存付出了生活的代价。修行的人,修的就是回归本我,不被世俗拖累。这倒不是让每个人都出家,只是要更通透,明白自己要为什么而活。”沈书枝很喜欢白轶,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白轶当然知道是因为沈河的关系,所以沈书枝才会这样跟她说话。
屋里面平成本来不愿喝酒,但奈何钱源一直劝酒最后喝了一杯。之后就依法不可收拾,开始跟张逸杉和钱源拼酒。
本来钱源拉着平成一起对付张逸杉,到最后变成了钱源和张逸杉大战平成。可惜还是被平成杀得片甲不留。
钱源打着酒嗝说:“张逸杉,你小子就会吹牛,你倒是再敬平成一杯啊。”
张逸杉有些坐不住了,半倚在凳子上,说:“喝就喝。谁怕谁。”他刚说完,趴到桌子上睡着了。气得钱源直拿脚踹他,不过钱源现在也使不出力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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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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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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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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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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