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片落在地上,融化成一滩水。
犹夏不太在意这点雪,她搓着手捂上热可可,在实验室外等待宋晔行。
期间不乏学妹过来搭讪:“学姐又来等学长吗?”
“是啊。”
“真羡慕学长和学姐的感情。”学妹笑了一下,然后和同伴走开了。
犹夏和宋晔行谈恋爱的事情基本传遍了景大,听犹丰霖的描述,就连隔壁立远都知道这俩个知名校友的事情。但是正好,犹夏本就不喜欢低调,她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就该全世界都知道。
等了有一会儿,宋晔行终于从实验楼出来了。
他戴着犹夏为他挑选的黑羊羔围巾,步履稳快地走到她面前,关心地询问:“等了很久?”
犹夏送上热可可:“喏,给你买的。”
宋晔行盯着她冻得红彤彤的鼻子,忍不住笑:“你喝了吧。”
“我喝过了。”犹夏硬塞到他手里。
宋晔行不接:“那就暖手。”
犹夏恁恁:“给你买就是给你喝的,你不会用自己的手给我暖手吗?”
语气听起来明明凶巴巴的,可宋晔行却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他低头一笑,接过她手里的热饮,然后包住她一整只手,瞬间暖意传遍后者的全身。
犹夏:“另一只手呢?”
宋晔行无辜:“拿着饮料呢。”
犹夏不满地撅起嘴。
宋晔行随手叫住一个路人:“同学,这杯热可可送你了。”男生受宠若惊地接过,然后快步走开了。
紧接着,犹夏暴露在外的另一只手被宋晔行轻易地裹住,他搓热双手,把她一双手都包入其中。
犹夏嘴上却说:“我给你买的,你怎么能给别人?”
宋晔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带你去吃饭。”
寒冷的冬季,一顿热腾腾的火锅似乎能驱赶所有的严寒。
宋晔行不停给她夹肉,后者嘴里塞着肉面上却还能喋喋不休:“我觉得我可以试着读个研,毕竟我这经商头脑不多读书简直是浪费了······”
宋晔行想笑,当初犹夏收购一些小企业后倒赔了不少钱,后面才渐入佳境。
只是,看她兴致勃勃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支持:“现在公司也不用你管,多学习学习也不错。”
犹夏:“那我读什么好呢?”
宋晔行:“不读本专业?”
“不读不读,”犹夏搅动着碟里的蘸料,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我想读金融,和你一起。”
宋晔行挑眉:“和我一起、被我碾压?”
犹夏:“······”
犹夏发觉他这几年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不过论脸皮这块,她就没输过。她狡黠地笑了笑,意有所指:“你想怎么碾?怎么压?”
“咳咳咳!”宋晔行被辣椒呛到,剧烈咳嗽,他立马喝了一口荞麦茶,才慢慢平静下来。
可犹夏仍不放过他,夹了一块腰子给他:“补肾的,多吃点。”
宋晔行咬牙切齿:“犹夏!”
“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犹夏调侃他。
宋晔行被气到:“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犹夏:“优美的中国话。”
宋晔行:“······”
犹夏爆笑,她最喜欢宋晔行这幅样子了,似乎稍微被她挑逗一番就能激起万千情绪。
吃到最后,宋晔行回到她刚刚的问题:“我不会读金融学的研。”
犹夏放下筷子:“那你想读什么?”
“可能是相关的,也可能是不相关的。”宋晔行挑着碗里的蔬菜,回答道。
犹夏似乎明白宋晔行的选择,其实他更擅长学术上的东西,他的商业天赋也不错,只是硬要细化到某一领域就有些为难他了。
他适合更广阔的天地。
*
转眼就到一年一度的元旦汇演,犹夏以往都不会关注这类事,不过今年不一样。
声乐社有两个节目,一个是合唱,还有一个是宋晔行的个人演唱曲目。
备考的紧张阶段,犹夏多要了一张票,把晓萍也叫了进来,系统抱着特大号爆米花坐在旁边,不亦说乎地看着台上的美女劲歌热舞。随着音乐的进程,全场气氛到达一个最高峰,观众席上的观众卖力地呐喊着。
一曲完毕,系统和台下的人一齐呼喊“郑瑙”,看到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腰时喉咙差点要叫破。
犹夏没忍住,骂了句“老色批”。
晓萍眨巴着眼睛:“犹夏姐姐,什么是老色批啊?”
犹夏忘记捂住晓萍的耳朵了,她谨记着不能给小孩带来心灵污染的同时,强行解释:“老色批就是表演得很好的意思,姐姐是在夸他们跳得好呢。”
晓萍恍然大悟。
“接下来给我们带来表演的是——宋晔行!”主持人报幕完,现场观众就开始猛烈鼓掌,暗处不时有几个妹子大声喊着宋晔行的名字。
犹夏鼓掌声戛然而止。
坐在旁边的晓萍问:“犹夏姐姐,她们是不是在叫晔行哥哥的名字啊?”
犹夏皮笑肉不笑:“不知道,可能是重名吧。”
系统指着她:“女人,你的名字叫酸。”
犹夏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想死在这里?”
系统缩下头。
幕布被拉起,黑暗之中一束光线打到台上清瘦挺拔的身影上。
“啊啊啊啊!”大家开始疯狂鼓掌。
宋晔行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上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腼腆地笑了笑,拿着话筒,道:“这首歌,献给一个人。”
话音刚落,礼堂里叫声更甚。
犹夏的心脏便开始怦怦直跳。
下一秒,宋晔行的声音响起。
像一把低沉的大提琴,轻轻诉说着字里行间的爱意,尾句的颤音缠绕着爱意,一下子就叫人沦陷。
很早之前,犹夏就觉得宋晔行说话的语调很平,语气也总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思考,只有被她激起情绪时才会稍有变化。
他一直是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她什么时候听他唱过这种悠扬又缱绻的情歌?就连上一世她睡不着缠着宋晔行唱安眠曲时,也未必会比这首歌情意绵绵。
平日里宋晔行不轻言苟笑、埋头学习的形象太刻板,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他其实很会唱歌,偶尔也会对喜欢的姑娘唱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歌。
晓萍听得痴迷,小女孩天生对情感敏感,不禁喃喃:“晔行哥哥唱得真好听。”
犹夏万万没有想到,宋晔行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唱情歌。
系统啧啧不止。
“谢谢大家,希望你们喜欢——”宋晔行弯唇,一眼就在观众席里瞄准了一个人的位置,他对着那个方向,轻笑,“也希望我的女朋友喜欢。”
语毕,全场欢呼。
犹夏就在那一片欢呼声中,脸迅速烧了起来。
散场后,郑瑙匆忙换下舞台装,激动地过来挽犹夏的胳膊:“太帅了太帅了!”
晏均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犹夏故意咳嗽几声。
这时,宋晔行也刚好走过来,带着笑意站在犹夏面前,问:“好听吗?”
犹夏扭捏作态:“还行吧——”
“晔行哥哥!”晓萍跑到他身边,两眼冒星星地夸赞:“你表演得真像一个老色批!”
“???”
系统没忍住,笑喷了。
犹夏急忙蹲下来捂住晓萍的嘴。
晏均耻笑宋晔行:“兄弟,连小孩都看出来了,混得不太行啊。”琇書蛧
郑瑙表示没眼看,她拍拍犹夏:“你都教给小孩子什么东西啊?”
犹夏:“······”
晓萍茫然地睁着眼睛,道:“犹夏姐姐说,老色批就是表演得很好的意思,不止晔行哥哥,郑瑙姐姐和晏均哥哥也是老色批。”
“???”
系统笑得更大声了。
犹夏在一片大眼瞪小眼的凝视之中,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其余三人:“······”
*
期末考试完,郑瑙以放松身心为由,特意组织了一波人来ktv。
郑瑙只喊了晏均一个人,犹夏这边也没有认识很多人,她叫了宋晔行,也叫了欧阳恬,随口问过余渺的意见,破天荒的,后者居然答应了。章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屁颠屁颠地不请自来了。
欧阳恬伴着犹夏坐下,捂着脸:“谢谢学姐叫我过来。”
犹夏:“就当谢谢你平常给我送的零食了。”
余渺愣在旁边不说话,犹夏以为里面太吵便问她:“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余渺喝了一口可乐:“不用。”
章平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笑着提议:“余渺学姐不常来ktv吗?”
余渺:“嗯。”
章平踌躇了一下,主动邀请:“等下有首歌需要两个人唱,学姐能陪我吗?”
犹夏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有戏啊。她立马拉着欧阳恬给这俩让路,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
宋晔行看着他们那边动静,又看见犹夏过来了,笑道:“又做媒婆了?”
犹夏:“这是牵红线,什么叫媒婆?”一说媒婆她就想到嘴巴上面点着一颗大痣的形象,头上便拉下三根黑线。
欧阳恬听闻:“学姐也能帮我牵红线吗?”
犹夏莫名兴奋:“谁?”
欧阳恬羞涩一笑:“你。”
“······”
宋晔行首先黑脸,这是当着他的面撬墙角?
犹夏生怕宋晔行翻脸,赶紧对欧阳恬摆明自己的立场:“听话,咱不考虑这事。”
欧阳恬恹恹不已。
一首歌完毕,郑瑙问他们;“下一首你们谁唱?”
章平激动地挥手:“我们!余学姐和我!”
犹夏循声望去,她坐得离宋晔行近了点,问:“你怎么不唱歌?”她可还记得宋晔行元旦汇演上的歌声。
宋晔行:“你不和我一起?”
犹夏连忙摆手:“算了。”她是音痴,怕把ktv拆了。
宋晔行觉得她所言有理,但其他人不信这个邪,听她说算了就肯定算不了。
“来一首嘛,我从来都没听过你唱歌!”郑瑙一个脑袋出现在犹夏眼前,死皮赖脸地乞求。
犹夏冷漠:“不。”
欧阳恬也眼巴巴地望着她,章平跟着余渺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晏均则斜着眼不屑道:“不会是唱得难以启齿怕出丑吧?”
犹夏冷哼一声,立马接过余渺手里的话筒,呵呵道:“今天不唱得你医保卡欠费,我不姓犹!”
见犹夏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点歌,宋晔行也接过章平手里的话筒,等她点完却等出了一首《好汉歌》。
宋晔行:“……”
如果说高数课上老师的讲课声是催眠,那么一个有勇气的音痴便是用长长的指甲盖不停地扣光滑的玻璃窗,那刺耳的声音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待犹夏唱完最后一句词,便看到在场所有人的脸都僵了。
晏均掐着自己的人中,差点要口吐白沫。
郑瑙作为好闺蜜,不忍道:“咱不开口还能当个美女。”
宋晔行捂着耳朵,真诚无比:“我没有嫌弃你,真的。”
犹夏:“······”
呵。
一群不懂得欣赏的平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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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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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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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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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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