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会议桌的两排年长者,面色沉重地等候着来人,毕竟接下来的事谁都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他们都是木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随着会议门的拉开,被簇拥着出来的女人妆容华丽,身段婀娜,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她的脸上挂上满意的笑容。
女人脚底的高跟鞋优雅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无比的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发毛。
“开始吧。”女人撩了撩头发,妩媚一笑。
正当会议主持人开口时,外面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声,女人随即皱起了眉头。
“犹夏,你还是人吗!”外面的人被保安拦着,疯狂地哭喊着,“你父亲昏迷不醒!你弟弟才多大!你就叫人把他的腿打断!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的心是黑的吗?你怎么下得去手?!”
众人惊怖,他们只知道这位年不过三十的犹家大小姐手段了得,逼得自己的亲身父亲退位董事长,威胁并收拢了董事会大部分人,却没有人想得到,她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狠手!
坐在会议桌中心的女人嫌恶地瞥一眼他们,跟随在犹夏身边最久的股东之一见状,立马站起来,朝外面大吼:“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保安还不把她拉下去!”
“放手!我是董事长夫人!你们松手!”中年妇女挣扎着,试图找回一些颜面。
听到董事长这个词,众人的眼光又放在了犹夏身上。
“什么董事长夫人?”作为新任董事长最忠实的走狗,他必须提前替新官点燃三把火,“董事长已经换人了!这位夫人请打道回府吧!”
“郭巍!你这个叛徒!帮着那个孽女——”还没骂完,保安怕董事长怪罪下来,急忙拖着这个疯女人离开了。
耳根总算清净,只是犹夏的脸色明显不好了,她掀起眼皮,语气冷淡:“快点吧。”
*
犹氏企业大换血,新任董事长在开完正式接任的会议后,接受着媒体记者的采访。
镜头前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曾被新闻报刊评价“娱乐圈女星最害怕的竞争者”,只要犹夏站在那里,所有风景便黯然失色。
“作为业内最年轻的董事,犹女士您是否只兼顾了事业呢?”
听到这个记者的问题,犹夏微微一笑:“下个月我与祁嵘的订婚,欢迎大家参加——报道。”
这个重磅消息在媒体中炸开,据了解,祁嵘是祁家长子,同时也是祁氏心照不宣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却做出了让商业界为之感慨的累累成绩。
这样一个手握要权的商业鬼才,前不久刚刚宣布与妻子离婚,而现在不过两个月,就要订婚了?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不得而知。
“犹小姐,您去年收购宋氏集团并与宋氏独子宋晔行退婚,是否与祁嵘先生有关?”
“犹小姐,祁嵘的前妻郑瑙是您的好闺蜜,你这样堂而皇之地接手,请问您与郑小姐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犹小姐……”
这一连串的问题大多涉及道德底线,随便一抛出都是引人热议的大新闻,可犹夏仍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们,好像新闻主角不是自己。
“抱歉,我的私事不方便和你们透露。”她一脸云淡风轻,转身离开,只留给媒体们疯狂拍照的背影。
刚脱离闪光灯,犹夏便立马坐进商务车内,百无聊赖中干脆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儿,是前不久祁嵘送给她的一枚独家定制的订婚钻戒,钻戒的设计与质感达到所有女人都会感叹的精美程度,却激不起她心中对订婚仪式半点向往的波澜。
和她隔着半米远的男人还在忙着工作上的事,见她上车也没其他动作,便顺口一问:“都弄好了?”
“你把犹丰霖的腿打断了?”犹夏记起董事会上、继母的控诉。
“那小子烦得很,怎么?一条腿你还要和我计较?”祁嵘眼睛也不抬,淡淡陈述,仿佛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犹夏也不想和他吵:“没有,随便问问。”
她和祁嵘的关系,远比其他人眼中的要复杂。
合作伙伴?订婚对象?其实犹夏也不知如何定义。
换句话说,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与犹丰霖竞争继承人的位置,她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就算她胜利了,也绝不会这么快把敌人扼杀于摇篮之中,连她的父亲都干预不了。
对于如今的光景,众叛亲离,世人唾骂,也都拜祁嵘的手段所赐。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这一切她早就料到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怎么能怪队友太狠呢?
“那就好,”祁嵘这才转过头,“我还以为你又要和我闹脾气。”
犹夏感到可笑:“为一个便宜弟弟?你未免把我的同情心想得太泛滥了。”
祁嵘嘴角一勾,没有说话。
*
全景城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舆论批判中,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女主角正是犹氏新任董事长——犹夏。
抢闺蜜老公,劈腿未婚夫,还有无数从立远校友口中得知的校园霸凌他人,抑郁女生退学自杀,甚至有犹氏知情员工称这位新董事长逼迫父亲退位,前董事长因此住进医院,却不见这位亲生女儿前去探望,连退出继承人竞争的弟弟也没有被放过,新董事长扬言斩草除根,杀害未遂直接命人打折了一条腿,令其后半生在轮椅上度日。
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这位犹氏大小姐,简直泯灭了人性,毫无道德可言。
那张巧笑倩兮的脸被一遍又一遍地公放在大屏幕上,无数人冲其吐口水,而此刻,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握紧了拳头。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他像一只过街老鼠,人见人打,四处逃窜。
一年前,宋氏企业因涉嫌偷税漏税,伪造账目,被彻底查封,宣布破产。他的父亲含冤自杀,她的母亲还在医院里吊着最后一口气,无钱医治。
那些债主打压他,围攻他,殴打他,他却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
这一切都是拜犹夏所赐,两年前宋氏账目出问题时犹夏故意投资一大笔钱,就在他以为这是雪中送炭时,犹夏一转手,突然将宋氏的资金链断开,公司陷入了巨大困境中,他还未来得及质问她,宋氏已被犹夏收入囊中。
这两年,他的生活跌入谷底,他每日奔波着,攒下来的小钱也被债主抢了个精光。母亲在医院苟延残喘,而他像落水狗一样,卑微得只能在夜里恨这个给过他希望的女人。
宋晔行看着手里的匕首,恨不得剜了那个女人以泄心头之恨。
“喂,你好,是宋先生吗——”宋晔行接起电话,是医院的通知,“徐女士于今日下午三点四十一分过世,请您过来签一下字。”
宋晔行的世界天崩地裂,他无力地垂下了手,喉咙里说不出任何话。
眼泪无声地掉落,他咬紧牙关,却痛苦得灼人。
他迈开腿,疯狂地跑向医院,一遍又一遍地期盼这不是真的,医院只是误诊了。母亲是他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
可是跑进那栋白色的大楼,见到那张白色的,遮住遗体全身的布,以及布下那张惨白已无生息的脸时,宋晔行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医生安抚:“宋先生,请您节哀顺变。”
宋晔行忽然起身,双目猩红,似是对什么执着到了极点。
他要让那个女人血债血偿!让她去死!
“宋先生!宋先生!您去哪?”
宋晔行不顾背后的呼喊,一路冲向犹氏企业的方向,他紧紧攥住口袋里那把小匕首,步调闷得如地狱里爬出的饿死鬼。
犹氏大厦的前台看见他的脸,稍加惊讶,还是拦住了他:“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要见犹夏。”他冷漠至极,眼里的恨意快要溢满。
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这段时间找犹夏的人太多,她不能轻易放行,便和颜解释:“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请您谅解……”
宋晔行没理她,直冲进公司,吓得前台赶紧喊保安。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力气很大,可宋晔行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的耐心已经到极致了,他不可能再等了。
“这位先生,你再硬闯我们就叫警察了!”保安厉声警告。
宋晔行怒吼:“放手!”
“宋晔行?”熟悉得入了骨子的声音在他前方炸开,他循声望去,就看见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狠狠地盯着她,他恨极了,他想把她踩在脚下,碾碎她的残忍与自负。
*
犹夏刚刚从外面谈完生意,便看见了这个不速之客。
一见面,犹夏便讽刺:“躲债躲到我这里来了?”
“我要一个结果。”宋晔行的两只眼睛如同被厚厚的灰尘蒙住了,鲜活与生动已不再,更别提曾经的爱意。
犹夏故意羞辱:“没爱过。”
宋晔行紧紧握拳,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样对我?对我们宋家?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们宋家哪里得罪你了?”
“生意场上,优胜劣汰,不是很正常?”犹夏嗤笑一声。
“我们宋家明明是被诬陷的,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吃人血馒头?犹夏,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字字诛心,字字泣血。
犹夏却只感到可笑:“为什么要帮?我只是负责收购,其他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管?”
宋晔行怒不可遏:“你这个社会败类!你会遭报应的!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下十八层地狱!”xiumb.com
犹夏掏了掏耳朵,更加激怒他:“可这样的我,你当初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你会不会在夜里后悔得肝肠寸断、夜不能寐呢?”
宋晔行浑身战栗,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歪头,笑得恶劣:“宋晔行啊,相比于我,你自己不会更贱吗?”
如梦初醒,最后一层遮羞布被她挑起,宋晔行想起了以往种种,他的确在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犹夏,为什么你不去死?
眼里怒气化为戾气,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恨意已经灼烧了他的理智。
宋晔行对犹夏用趋于平静的声音审判——“犹夏,我要你,去死。”
他快速掏出匕首,冲她刺了过去。
犹夏急忙侧身,捂住受伤的手臂,一脸惊恐:“你疯了?”
看着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会有此刻失态的模样,宋晔行崩溃地笑了,流出两行清泪。
“犹夏,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举起匕首,朝那颗黑暗的、腐朽的、糜烂的心脏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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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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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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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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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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