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四肢依旧被固定着,头晕得厉害,甚至开始有些想吐了。
方旭不知道第多少次走了进来,故作很心疼地看着他,“啧”了几声,“我是不想这么对待人民的科学家的,可是左教授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咱们非得闹得这么难看吗?”
左越不想理他,别过了头。
如果能成功离开中国固然好,但要是最终没办法走,其实也在左越的预料之中。
反正蓝耳已经交给了值得托付的万无一失的一群人,他就算死了,也是死而无憾的。
方旭既然能做得出谋杀这种事,可见已经是个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了,左越没必要再耗费口舌和这样的人纠缠。
只是。
左越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了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姑娘。
叶子……
就是不知道他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测,她会不会哭。
应该是会哭的吧,毕竟分手那天,她哭成了那副样子。
现在她应该是已经到了外地,“叶南秋官方后援会”有公布行程,她今晚要去外地,参加一档户外综艺。
她的事业算是彻底回到了正轨,以后应该会重新过上更好的日子了,也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就是不知道和许知之那边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写出歌来。
左越想着想着,闭上了眼,彻底晕了过去。
“方总,方总!他晕过去了!”先发现不对的是方旭身边的小陈,他不禁惊恐地抬高了语调。
方旭恹恹掀起眼皮,轻笑了一声,“装的吧?打两巴掌看看?”
小陈不敢轻举妄动,抬手摸了摸左越的额头,神情更惊恐了,“发烧了……很烫,车祸的时候他在后备箱,头上的伤可能比咱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左越的头部被简单消毒后包扎住了,此时已经不往外渗血了。
方旭继续笑着,眼神却格外狠戾地看着小陈,“所以,你在同情他,责怪我吗?”
“您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陈懂了动嘴,没敢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方旭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还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孤注一掷。
早些警察发现了周涵洋参与杀害了秦恩轩医生助理的直接证据,这案子牵扯的实在太大太多,多方施压下,破获的速度也十分迅猛,在层层抽丝剥茧下,方旭一下上升为了秦恩轩投毒案的头号嫌疑人。
相信等到明天,警察就会再度上门,那时候发现方旭失踪了,一定会展开对他的全国搜捕。
而方旭私人飞机申请的航线,却要在后天才能起飞。
谁都没想到,方旭缜密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坏在他一直信任依赖的周涵洋身上。
周涵洋此时被关在这间实验室另外的地方,已经被方旭暴打得不成样子,小陈远远看了一眼,那家伙的一只眼睛在流着血,几颗牙齿也掉落了。
他想到了地下室那些方旭偷偷走私回国的军火,有一把冲锋枪他还上手摸过。
小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方旭说得对,只要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败露,根本藏不住。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败露,他也没想到败露之后,一向缜密冷静的方旭,竟然会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就像穷途末路的疯狗。
可是,小陈不想跟着这个疯子一起疯,一起死。
他开始害怕了。
周涵洋的脸和左越的脸交叠出现在他眼前,他用颤抖的手,再次碰了碰左越,他浑身冷得像冰。琇書蛧
如果这样举国关注的科学家,死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再怎么辩白都是死路一条了吧。
小陈打了个冷战。
他没有要救左越的胆子,但至少得保证让他活着。
等方旭走后,小陈低声吩咐几个秘密实验室的研究员,“一定不能让左教授出意外,不然你我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可是方总交待……”其中一个不上道的小研究员低声嗫嚅。
小陈低斥,“方总交待?方总后天可以坐私人飞机离开中国,你觉得他会不会带你?”
话音一落,两个研究员的神情瞬间变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无力地点点头。
“陈哥,咱们这回是不是没戏了?我看刚才新闻上又发方总的突发了……这大半夜的,要不是什么紧急的事,肯定不会发新闻吧……”
小陈在心里叹了口气,“别说了,做好自己的事吧。”
他又回头看了看晕倒的左越,吩咐,“给他补充点水分和盐分,别让方总看到了。”
“明白。”
叶南秋和左澄江在废旧筒子楼附近两公里的地方下车,打算徒步走过去。
“就在前边不远了,开过去不到五分钟,你们在这里下要走一会儿的哦。”司机说。
左澄江笑了笑,“算了,我外甥机警着呢,我怕他听到声音又躲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赶紧把他弄回去睡觉算了。”
司机犹豫了一会儿,“你们要不要我等啊?这个点儿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好打车。”
左澄江摇摇头,“不了不了,您快交班了吧,再去机场拉一单,回去市区就能歇着了,我在车上已经给亲戚发过信息了,他们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送走了司机,左澄江和叶南秋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敛去了。
望着不远处那片废弃民房,他们希望左越在那里,又不希望左越在那里。
怀着复杂的心情,两人朝那片区域走去。
“我再说一次,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旦发现了秘密实验室的踪迹,就马上离开,报警,交给警方处理,这件事不是我们一时冲动就可以处理好的,明白了吗?”在路上,左澄江再次嘱咐。
“我知道,你放心。”叶南秋应道。
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却不受控地微微发抖,连手脚也变得冰凉了。
在快要接近废墟时,左澄江在地上捡了两根长短和手感都正好的木棍,把一根交给叶南秋,“虽然没啥用,但万一遇到些什么,勉强防身吧。”
叶南秋深吸一口气,接过了这根有些扎手的棍子。
不知是天要亮了的原因,还是居民楼真的有灯光的原因,越走上前越亮、视线也越开阔。
快接近居民区时,远处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左澄江一把把叶南秋拉过来,躲在了一边。
“谁知道还要待几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吃的都不够了。”
“你看刚刚推送的突发新闻了吗?你说方总他?”
“别说了,陈哥不是不让咱们聊这些,周哥被打成什么样你没看到?”
“唉,要我说啊,这事儿要怪就怪周哥!也不知道方总为什么留那么个人在身边。”
“行了,别说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两个人的讨论声渐行渐远。
左澄江和叶南秋对视一眼,左澄江做了个口型,“真的在里边。”
叶南秋点点头。
两人正要再往前走,蓝耳尖叫了一声,“叶子!你别往里走了,我好害怕!你要是真的进去了,小越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不进去,只要确认了他在里边,我们就离开。”叶南秋安抚蓝耳。
她抬头看着那几栋幽黑的建筑,像安慰蓝耳,又像是安慰自己,“别怕,你忘了吗?当时被粉丝扑倒之后,我上过好久的搏击课呢,昨天都还在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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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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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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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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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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