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状态还能上法庭吗?”沈青行扶她坐下,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到她面前,只差喂到她嘴边,“要不然换个人吧,让韩伽南帮你打这个案子。”
温糖猛灌几口热牛奶,企图用牛奶的温热驱散体内的寒气,回答道:“那怎么行?”
“为这个案子我付出了多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温糖说:“这可是我豁出命搜集到的证据,只有我才知道这群禽兽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龌龊事儿,除了我,没人更适合打这场官司了!”
见温糖态度坚决,沈青行也拦不住她,只好服软:“那今天我送你去法院,旁听这场官司结束,再接你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那当然好呀。”温糖拽着椅子,把自己往沈青行身边凑了凑,“过几天有时间,我打算把你家重新装修一下,咱们现在正式在一起,我也可以把紫苑新城的家具搬过来了。”
沈青行帮她盛一碗粥,突然想起来,“你家上次被盗,警方调查有进展了吗?”
“没呢,昨天才给我通了电话。”温糖呼了口气,“偏偏就那么巧,那几天楼道的摄像头坏了,目前只知道他是撬锁后从大门光明正大进来的,因为线索太少,警方那边也一直没有头绪。”
“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沈青行劝她宽心,“千金散去还复来,反正门锁也换好了,就别再想这件事啦。”
十点整,沈青行随着旁听群众走进法庭,先是在旁听席找了个位子,没想到刚一落座,就看到前排的童弥朝他挥手,示意他往前坐。
“你怎么在这?”沈青行看到童弥,颇有些诧异,“你自己来的?”
“没有没有,我当然是和老板一起来啊。”童弥一指身旁的韩伽南,满眼桃心,和沈青行道:“我们等着温糖姐打赢官司,回去开庆功宴呢。”
“打赢官司没问题,开庆功宴就不太方便了。”沈青行说。
韩伽南瞟他一眼,不语。
“温糖今天生病了,打完官司我就带她回家休息,所以庆功宴我们就不去了。”沈青行的目光落在韩伽南身上,“韩先生,你没意见吧?”
韩伽南侧过头看他,似笑非笑道:“当然,我一向很尊重员工的个人意见。”
“机会留给你了,加油。”沈青行拍拍童弥的肩膀,弯腰把头探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好兄弟,用你的魅力拿下他,帮我解决掉这个隐患。”
童弥回头,做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僚机,保证完成任务。”
上午十点半,戒网中心案正式开庭审理。
温糖作为原告律师,首先陈述自己的诉讼请求和理由,其实这场官司胜局已定,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最后,温糖却做了一段发人深省的宣讲。
“我知道旁听席上在座的各位,已经有不少为人父母,可能你们会告诉我,我们把孩子送进戒网中心,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但我以为,爱不代表伤害,它更不是伤害的理由。”
“我们可以捣毁一个戒网中心,但是我们不能捣毁家长心中的壁垒和成见,像这样的机构,只要有人需要,他们很有可能换个名字,换个地点,甚至连管理人员都换了一批,然后继续做着同样的事。”
“所以我希望,各位高举‘关爱’大旗的家长,请您擦亮眼睛,不要让一时的焦虑迷惑您的判断,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听众席掌声雷动。
这场审判的结果一如公众的判断,就像任何一部电视剧都会出现的剧情: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自食其果,受害人沉冤昭雪。
走下审判席,温糖浑身冷汗不止,下一秒,几乎是扑到沈青行怀里,声音微弱道:“这儿太冷了,咱们回家吧。”
沈青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温糖身上,扫一眼身边的韩伽南和童弥,“我们先走,接下来的时间你们随意安排吧。”
说罢,将温糖打横抱起,长腿一跨走出法院正门,朝停车场而去,只留下童弥和韩伽南面面相看。
“那个……”童弥显然没想好怎么开场,随便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忽的灵光一动,提议说:“老板,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韩伽南看了看手表,“确实不早了,说吧,想吃点什么?”
“既然是我提议的,那当然是我请客。”童弥小心思得逞,“咱们去吃韩式料理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店。”
韩伽南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从来都是老板请员工吃饭,还没见过员工主动请老板吃饭的呢?怎么,你有求于我?”
有求于你?童弥在心里暗暗地想:开什么玩笑,我明明是在追求你。
“吃顿饭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童弥眨眨眼,天真地发问:“不知道老板肯不肯赏光呢?”
“走吧。”韩伽南道:“陪我去取车。”
坐上副驾驶的那一刻,童弥心脏狂跳不止,也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羞,说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韩伽南共乘一车,共进午餐,无形间竟有一种约会的感觉。
“傻笑什么呢?”韩伽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童弥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猛的醒过神儿,“啊?我、我笑了吗?”
韩伽南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心思,他是职场沉浮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各式各样的女人都见了不少,可是还没见过这么直截了当,把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所以心里只感觉好笑。
再想起和她第一次见面,童弥穿着小黄鸭睡衣笨拙捡起书本的娇憨模样,不禁脸上也有了笑意,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律师事务所工作啊?我看你的简历,你大学主修的好像是师范类专业。”
“因为我、我、我热爱啊。”童弥脖子一横,嘴硬道:“我从小就喜欢律师这个职业,不行吗?”
“那为什么大学选了个专业,不当律师却当老师?”韩伽南刁难她道。
童弥眼珠一转,答道:“因为我大学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爱好,所以我心甘情愿来事务所打杂,行了吧?”
“行。”韩伽南忍俊不禁:“反正一个月拿两千块钱工资的也不是我,你爱怎样就怎样。”wWW.ΧìǔΜЬ.CǒΜ
话音未落,童弥的手机却响了。
“喂?你是哪位?”童弥问。
电话那边传来温茶的声音,“童弥对吧?我是温糖的弟弟,我们见过面的,你应该记得吧?”
“嗯嗯,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温茶却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想中午请你吃个饭,请问你有时间吗?”
童弥看一眼身边的韩伽南,拒绝的干脆利落,道:“不好意思哦,我今天中午有约,改天吧,改天怎么样?”
“不会是和伽南哥吧?”温茶突然问:“你在和韩伽南约会?”
听到约会二字,童弥脸颊“腾”的升起一片绯红,良久,才含糊不清地答:“嗯……是。”
“好吧。”温茶有点沮丧,“那吃饭的事儿有时间再说,你今天玩得开心点。”
电话倏然挂断,童弥收起手机,只听韩伽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温茶。”童弥不假思索答道。
“这小子。”韩伽南笑着,以一种哥哥的口吻道,“他想干嘛,约你出去吗?”
童弥点点头。
——“告诉他,今天有约了,然后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他半玩笑半认真的,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和老板约会,当然要专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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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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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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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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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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