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温糖自觉愧疚,毕竟是她让韩伽南在长辈面前下不来台,便怀着歉意道:“韩伽南,其实咱们俩做朋友也挺好的,不一定非要谈恋爱。”
“而且很多感情,一旦和爱情扯上关系就变质了,我觉得咱们俩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韩伽南一贯绅士风度,平声细语说:“温糖,我不觉得你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爱上沈青行。”
“不可否认,你对他一定有心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谓的心动,也许只是新鲜感带来的荷尔蒙冲动?”他问。
“我一直以为,咱们搞法律的,应该是想法最理智,思维最善于驳辩的人。”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说:“我也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究竟谁才是更适合你的那个人。”
温糖语塞,果然,就算毕业这么多年,韩伽南还是和刚认识时一样倔,一样驴脾气。
可是韩伽南还不是最难对付的,她站在单元楼下目送韩伽南的车离开,然后看着自家窗口的位置,长长的叹了口气:家里这几位才更难对付吧?
果然,温糖一上楼,温爸爸温妈妈就围上来:
“糖糖,谁是沈青行啊?”
“他做什么工作的啊,哪里的人啊,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哎呀,你们别问了。”温糖推开温爸爸温妈妈,坐回餐桌前,这时一眼看到韩伽南刚才忘记拿走的戒指,诧异道:“戒指他没带走吗?”
温茶吃的沟满渠平,靠在沙发椅上玩手机说风凉话:“姐,你都把伽南哥杀的丢盔弃甲了,还指望着人家把盔甲捡起来带走吗?”
“有道理。”温糖拍拍温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姐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我明天就给他送回去。”
说罢,拿起桌上的戒指盒,蹭蹭蹭上了二楼。
当晚,沈青行给她打电话,问她中午吃了什么,现在在哪。
“在家呢,今天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温糖刚洗过澡,穿着浴袍趴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只手摆弄着那个戒指盒。
“今天怎么突然叫你回去吃饭。”沈青行问。
温糖在床上打了个滚,顺势把戒指扔到一边,“当然是想我了呗。”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温糖看一眼时间,时针已经过了十一,马上要到十二点。
沈青行笑着说:“悉尼现在刚刚好早晨六点,我马上就要上班了。”
“忘了咱们俩中间有时差。”温糖一拍脑门。
“沈青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温糖道。
“你说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边的沈青行略微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这么比喻吧,如果你手里有一块蛋糕,喜欢就是,你可以把这块蛋糕分给她吃一口。”
“那爱呢?”
“爱就是,你愿意陪她一起吃这块蛋糕,甚至把整块蛋糕当礼物送给她。”
温糖又看到那个戒指盒,打开,里面的钻戒仍静静躺在那,三克拉的钻石流光溢彩,看得出来,这戒指一定经过韩伽南的认真挑选。
“那你呢?”她把玩着钻戒,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一句。
“如果你愿意,我这个人,这颗心,包括我所有身外之物,都可以为你所有。”沈青行认真的告诉她。
“只要你愿意。”
心跳蓦地漏了半拍。
一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温糖带着戒指来到事务所,韩伽南还没到,只有莫娜一人在整理文件。Χiυmъ.cοΜ
“这么早就来上班啦。”莫娜打趣她:“休假终于结束了?”
“你就别打趣我了。”温糖道。
莫娜抱着一沓文件出去,临走前说:“你先等等吧,韩伽南应该马上就到了,说来也奇怪,他每天都来的很早。”
确实奇怪,韩伽南出了名的严于律己,向来是公司第一个到,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又过了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来人是韩伽南。虽然他的穿着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但是温糖一下就闻出,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温糖问。
“昨天晚上和客户谈生意。”韩伽南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接着说:“这笔单子收益不小,一时开心,就多喝了点。”
“你从来都不喝酒。”温糖蹙眉,“上次谈了个两百万的商业纠纷案,我也没见你在庆功宴上沾一滴酒。”
韩伽南不说话,坐在老板椅上按太阳穴。
“头疼了吧?”温糖冷哼一声,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接了杯热牛奶交给他,“喝点东西吧,一会儿胃疼起来更难受。”
记得大学刚毕业,事务所刚刚成立那年,为了一个大单子,他们俩出去喝酒应酬简直是家常便饭。温糖长得漂亮,能力又强,被客户敬酒更是常事。每每这个时候,都是由韩伽南这个老板来挡酒。
起初韩伽南的酒量很差,一顿饭下来,经常是呕吐不止,人事不省,再由温糖叫车送回家。
某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应酬结束已是后半夜两点,韩伽南醉的不能开车,偏偏那天又打不到出租车,温糖只能把他带到路边的长椅上等车,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记得雪越来越大,温糖的睫毛上都结了一层雪霜。
“温糖,你有没有后悔和我一起创业?”韩伽南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
“不后悔啊。”温糖抓了一把雪,又吹散,雪花扑了韩伽南一脸,然后笑嘻嘻的说:“有你这么开明的老板,作为员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
远处亮起橘黄色的灯光,穿过漫天飞舞的雪花照在他们身上,温糖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有车了,我去打车。”
那天温糖穿了一件毛绒绒的粉色大衣,他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像雪地里的一只小兔子,欣喜的跳来跳去。
怦然心动,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他喝酒头疼胃疼的毛病,也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后来公司越做越大,韩伽南却滴酒不沾,其中原因,怕是也只有温糖知晓。
韩伽南拿起面前这杯热牛奶,注视许久,却没勇气喝下去。
这份寻常的温暖,以后却要分给那个叫沈青行的男人。凭什么?凭什么他与温糖先相识,他与温糖先相知,却是沈青行坐收渔利?
他骗了温糖,其实昨天根本没有什么客户,是他独自去了以前经常应酬的餐厅,一个人喝闷酒到凌晨。
好像潜意识里,如果他喝醉了酒,温糖就会出现,像以前一样陪他打车,送他回家。
所以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拨通温糖的电话,可是最后想起温糖决绝的眼神,又懦弱的放弃。
他一遍遍在内心质问自己:如果几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对她说出那三个字;甚至不用说出口,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拥抱,一个眼神,那么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是理智告诉他,没有如果。
端起牛奶杯的手,最终重重的落下。
韩伽南把热牛奶放回原处,而后抬头看着温糖,拿出平日公事公办的态度:“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两件事。”
说着,温糖从包里掏出戒指盒,放在他桌上,“这个,你昨天落在我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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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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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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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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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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