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糖揉着眼睛,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起床找拖鞋,半梦半醒间还以为自己和往常一样在家里睡觉,直到看到灰突突的水泥地,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借宿在沈青行家。
她略微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发型,推门欲出,这才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推开一个极窄的小缝,透过这条小缝,可以看到外面整齐放着崭新的棉质睡衣,和一双软底毛绒拖鞋。
拖鞋和睡衣都裹着包装袋,显然还没开封,想必是沈青行一大早出门买来的。温糖心头蓦地一暖,只是一瞬间后,头脑中的理智又占领高地:他肯定也没少这么撩其他女生。
昨晚泡过吧,身上还留着一身酒气,温糖换好睡衣,抱着自己沾满酒气的衣裳下楼。恰好看到沈青行端着早餐去客厅,便客气地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做的?”
茶几上已经端端正正放好小牛排和煎蛋,两杯散着热气的牛奶,以及一大份水果沙拉。
沈青行腼腆的笑了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拿手的。”
“对了,我在卫生间放了新的洗漱用品,浴巾和一次性洗脸巾都是刚买的,你可以先收拾收拾再吃饭。”沈青行又道。
果然,卫生间已经放好了一整套洗漱杯,温糖一一过目,不由震惊于沈青行的细心,不仅是洗漱用具,就连基础的护肤用品也没落下。最让温糖瞠目结舌的是,洗衣机上还放着一套新的女士裙装。价签还没摘下来,显然也是新买的。
“这这这……”温糖抓着新衣服跑出卫生间,一时语塞,“这也是你买的?”
沈青行道:“我看你昨天穿的衣服上有酒渍,猜你可能要换衣服,反正去商场顺路,就给你带了一套新的方便换洗。”
“帅,太帅了!”温糖看着衣服啧啧称奇,“沈青行,你这么有魅力的人,又这么细心,应该没几个女人能抵得住吧?”
“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细心的。”沈青行回答得一本正经。
“因为是你,所以我心甘情愿细心。”他接着道。
闻言,温糖单手扶墙,老脸一红,心脏不自觉扑通扑通乱跳。
——很好,又被弟弟撩了。
沈青行厨艺极棒,早餐的小牛排味道不亚于五星级酒店大厨,温糖乐得大快朵颐,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沈青行才发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算不上安排吧,”半杯牛奶喝光,温糖这才道:“我打算回一趟事务所,问问没到账的工资是怎么回事儿,再就是去一趟家具城,帮你选几个像样的家具。”
“那我陪你去吧。”沈青行眼光一亮,“我开车送你去,反正我轮休,自己在家呆着也无聊。”
温糖面露难色,“总是麻烦你,这不太好吧。”
“好!有什么不好的!”沈青行殷切道:“你也说了,是要给我选家具,那我这个做主人的总得看一看吧。”
“你要是这么说,倒不是不行。”温糖想了又想,“好吧,那你开车送我吧,作为报酬,今晚我请你在外面吃饭。”
经度律师事务所,位于烟荆市中央商务区的桦夷大厦,一大早,桦夷大厦楼下已经聚满等待采访的记者和狗仔。
身处信息时代,每一个新闻背后的价值都尽可能最大化,更何况是这种能轻易引导舆论的敏感话题,尤其受这些小报新闻的追捧。
办公桌后的韩伽南盯着卷宗出神儿,敲门声适时响起,把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进。”韩伽南道。
来人是秘书莫娜,她紧锁着眉,把一沓账目表交给韩伽南,道:“老板,孟旋那个案子,应付的尾款还没到,有没有可能……”
她想说,有没有可能会坏账,一看到韩伽南凝重的表情,立刻便窥知一二,索性闭嘴不提,让韩伽南主动提起。
“孟旋这个案子,中间有人作保,所以一开始只收了一部分律师费。”韩伽南把账目表接过,自言自语:“没想到这个人渣连我的钱都敢赖账。”
“第一期律师费是多少?”韩伽南问。
莫娜立刻答道:“第一期只付了五万,合同规定胜诉后即刻支付十五万,可是昨天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要不我打电话催一下?”
“没那个必要。”韩伽南及时地制止了她,“他要是想掏这笔钱,根本就不用咱们去催。”m.xiumb.com
“可是……”莫娜有些不忿。
韩伽南挥手示意她稍安毋躁。
并非韩伽南心甘情愿吃哑巴亏,只是中间作保的是业内有名金主,也不知孟旋是怎么攀附上这层关系,竟然靠着这关系顺风顺水逃过一劫。
韩伽南本就是顶着压力接下这桩案子,现在孟旋态度暧昧,有意赖账,他又不好直接和金主撕破脸皮,只能耐心等待,静候时机。
“再等等吧。”韩伽南道。
莫娜叹气,“这笔诉讼费迟迟不到账,那温糖的报酬怎么算?”
话音未落,一双纤细的手已经推开韩伽南的办公室大门,不是别人,正是温糖。
“温糖,你怎么来了?”韩伽南吃了一惊,三两步走到窗边瞟了一眼,又飞快拉上百叶窗帘,关切道:“楼下那么多小报记者,你怎么上来的?”
温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长舒一口气,幽幽地说:“正门电梯不能走,那就跟着清洁工走侧门的货梯呗。”
莫娜噗嗤一声笑了,“所以你是跟着清洁工的垃圾车上楼的?”
温糖可怜巴巴的点头。
“现在风头这么紧,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来公司干嘛?”韩伽南眉头紧皱,温糖一向冒冒失失,他可不希望这时候再出什么乱子。
“你说呢老板?”温糖哭穷道:“当然是学农民工,千里迢迢来讨薪啊。”
“我一开始就说不要接孟旋的案子,你非要我接,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温糖装可怜,讨饶道:“我现在不仅没地方住,上个月发的工资也空了,老板你行行好,快把这个案子的律师费发给我吧。”
莫娜一听是诉讼费的事儿,生怕自己说走嘴,连忙给韩伽南使眼色。
“你啊你啊,早就让你攒些钱,别当月光族,这下知道多难了吧?”韩伽南说,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公司财务昨天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工资今天下午就到账。”
“真的?”一听马上就要发工资了,温糖两眼放光。
“真的,不信你问莫娜。”韩伽南说罢,给莫娜递了个眼色。
莫娜心领神会,赶紧附和说道:“嗯嗯,一会儿我就安排财务打款。”
“好了,得到我当面的承诺,你应该也放心了,快别留在公司了,这里人多眼杂,稍不留意就会出岔子。”韩伽南生怕狗仔得到消息上楼,为了保障温糖的安全,只好催促她离开。
温糖还以为是韩伽南嫌弃自己惹祸上身,便哼哼哈哈的答应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就走,不会给公司添麻烦的。”
“胡说什么呢,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我这个老板在你眼里就那么绝情?”韩伽南披上外套,“走,我送你下楼。”
两人走出办公室,刚到侧门楼梯间,韩伽南忽又想起什么,说道:“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些事情交代莫娜。”
他三步并两步回到办公室,刚巧莫娜还没离开,便嘱咐道:“通知财务,转二十万到温糖账上。”
“可是孟旋的诉讼费……”莫娜略有些迟疑。
“我知道。”韩伽南面色如常,“这笔钱从我账上扣,明白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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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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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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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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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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