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哭,哭得沈青行人也乱心也乱,好半天才缓过神儿,赶紧手足无措的找纸巾为她擦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别看现在网上火的快,网络遗忘速度也快。”沈青行把纸巾递给她,“先把这段日子撑过去,过几天就好了。”
温糖抓过纸巾擦擦眼泪,纤长的手指攥着纸团,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连鼻尖都是红红的,道:“我哭不是因为别人骂我,我做律师也不是一年两年,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我就是觉得委屈。”
“难道做好本职工作都是错的?”温糖漫无目的盯着车窗外,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接着说:“我是一个律师,我不仅为家暴男做辩护,我有时还要为死刑犯做辩护,我从不仅仅为了某一个委托人说话,我只是为法律说话,难道这也是错的?”
她话音刚落,一只温暖宽厚的手已经盖在她头上,温糖一惊,转过头,正撞到沈青行笑意愈浓的脸。
“这么想就对了,舆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与你无关。”
温糖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尤其是路灯下昏昏沉沉的光,透过车窗映照沈青行格外深邃的眸子,连带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气息,竟然真让这车里多了几分暧昧的氛围。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大姐姐被初次见面的小奶狗摸头杀,实在是有些丢脸。
“少把你们年轻人撩妹的一套用在我身上。”温糖毫不客气的打掉沈青行的手,并且加重语气,重点强调了“年轻人”三个字。
沈青行双手推在胸前,做无辜状,“别这么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好像咱们俩不是一个世纪的人一样。”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机长弟弟?”温糖半调侃的问他。
“我叫沈青行。”他歪过头,自手边摸出一张名片交给她,“青山隐隐水迢迢的‘青’,天回玉辇绕花行的‘行’。”
温糖看到名片上明明白白写着“烟荆航空公司机长,沈青行”几个字,这才颇有些震惊的表示肯定,“我的天,你还真是个机长?”
“不然呢?”沈青行挑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温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这笑容里更多是对自己刚刚不屑态度的强行挽尊,然后道:“讲真的,我一直到刚才还想,你可能是大学没毕业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看来姐姐我应该向你学习。”
沈青行玩笑道:“应该是我向你学习,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的知名度弄这么高,我可不行。”
说完,沈青行惊觉失言,趁温糖没反应过来,赶紧道歉,顺势发动车子:“抱歉,我本意是调侃,没有嘲讽的意思。”
温糖倒是不以为然,“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
“你听没听过那句话,”温糖道:“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你,是一种本事;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讨厌你,也是一种本事。”
“这么看来,我还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温糖放下车窗,夜晚的风夹着凉意一股脑涌进车内,随手拽下扎得松松垮垮的皮筋,及腰的卷发倾泻而下,隐约有香气被晚风吹散,午夜的马路空荡无人,温糖乐得趴在车窗边看夜景,一缕长发便随风飘出去,像国画山水里的云烟在空中摇曳。
沈青行偷偷看她的背影,她骨架不大,甚至可以说在女人中是比较瘦小的类型,可偏偏个子高挑,又可能是做久了律师这职业,气质里难免有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可是她现在趴在车窗上柔弱的模样,全然不是最初看到她的风格。
如果用一种动物作比喻,那她一定是猫,优雅贵气,高高在上,满脸满身都写着生人勿进,偏偏也有依偎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那份可爱。
“你要带我去哪?”温糖转过头问他,语气里难得几分俏皮,“我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大恩人。”
“去我家。”沈青行道:“你放心,我家还挺大的,给你找一个单独的房间,很方便。”
听沈青行这么说,温糖心里也对这个“挺大的家”抱有期待,她倒不打算占沈青行房子的便宜,大不了按市场价付房租,至少有一个相对安全的住处,可是当她一脚踏进沈青行的家,霎时间温糖就石化了。Χiυmъ.cοΜ
这二百多平的毛坯房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极简ins风,以不装修的原始风为潮流吗?
温糖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又伸手摸了摸墙皮,确实是水泥质感,如假包换。唯一庆幸的是还有沙发桌子等基本家具,厨房也有料理台等厨具,可以满足日常的生活需求,除此之外,多一份可有可无的家具都没有,自然,地板也没装修,纯粹的水泥地,让温糖分分钟梦回上世纪七十年代。
“这么大的房子,你这个设计……”温糖看着沈青行,面面相觑,接着道:“你不觉得有点,空旷吗?”
“一楼稍微简约了点,没关系,你去二楼住。”沈青行主动带她上楼。
温糖略微放心了些,心想,或许是沈青行孤身一人懒得装修,只把经常用来住的二楼精装了。
可是一上二楼,温糖又傻眼了。
“这和一楼有什么区别吗?”温糖脚踩水泥地,手扶水泥墙,满脸错愕:“上下楼层加起来四百平米,除了一个茶几一个沙发两张床,沈青行,你还能买点别的家具吗?”
沈青行挠挠头:“其实我只买了两张床,因为那个沙发和茶几,都是全款买房时物业赠的。”
温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那厨房的料理台呢?”
沈青行满脸真诚:“那是我后来买停车位和私人车库,物业第二次免费送的。”
温糖,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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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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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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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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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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