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把香插入香炉里,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好起来了?”
“我这是没有选择,不然我跟你聊吗?还是跟苏婉聊?”许秋满这话说得言之有理。
江起起身,身高压制着她嚣张的火焰:“为什么我就不行?”
许秋满虽身高不如江起,但气场绝对不低,双手抱胸不屑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欢迎你的吗?”
“但你现在的确是来主动找我聊天。”江起嘴角有笑。
许秋满嘴角轻扯:“所以证明了跟你聊天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赶紧把neo找来。”
“你求人是不是得有一个求人的样子?”江起打量着她这架势,怎么着都不像是求人反而像是来要债的。
许秋满没好气道:“难不成我还给你下跪吗?”
“不需要”江起靠近她,狡黠道:“亲我一下就行。”
“那我还是给你下跪吧。”许秋满说着就要跪了下来,江起手迅速伸了出来挡住她的动作。
许秋满料定了他不会让她跪,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下跪的姿态。
从她这么迅疾的行动看过来,她这是宁愿没有尊严都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你居然会为了找一个人聊天而跪下来求我?”他这话里有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试探。
糟了,这只狐狸。
“很显然,我只是在戏弄你。”
无疑,她这态度激怒了江起。
江起原本握着她手腕的手转了一个方向,一把搂住她的腰贴了过来,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喉结上下滚动,带着某些紧张的情绪慢慢靠近。
许秋满看着他紧张跟小心翼翼的模样,嘲讽地笑了出声:“你既然这么饥不可耐,怎么不找苏婉啊?心甘情愿总比强迫的要好。”
江起一瞬间跟被冰冻了一样,保持着姿势,在距离许秋满唇上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许秋满毫不费劲就推开了他:“别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想要的我永远都没办法给你。”
“许秋满,为什么我就不行?”江起一张脸上有了恼火的表情:“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xǐυmь.℃òm
看着他的模样,枯竭的双眼里又隐约在期待着什么,像是一个被人遗弃蹲在角落里苦苦等待一个人温暖的怀抱将他救赎。
这种人,可怜,但更可恨!
“对我好?夺走我的一切,把我囚禁,利用我弟让我嫁给你,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许秋满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字道:“我告诉你,药,不是我父母逼着你母亲吃下的,造就你不幸开端的从来都是你那可悲的家庭不是我们。论无辜,我们才是最无辜的,你用你的不幸造就了我们的不幸,就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装个屁啊?”
许秋满可真是受够了他总是在她的面前装可怜,露出这种全天下都对不起他的姿态。明明可恶可恨,却硬生生地把自己往可怜的位置上凑,似乎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所做的一切恶心跟荒唐事。
他不幸,难道许秋满这些年就过得很快乐吗?看着家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毫无能力,弟弟漂泊在外这么些时间险些死在外面,而她因为失忆的关系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这么些年。她成为了一个可以看见别人死亡画面的异类,不敢跟在乎的人有身体接触,生活如履薄冰,活得小心翼翼!
外界的人始终都只看得见她不顾一切的潇洒肆意洒脱,除了顾淮安没人知道她心里破了一个窟窿,用再多的欢声笑语幸福快乐都填补不了的窟窿。
别人说她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
她只是不敢太在乎,不敢太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她看过太多的离别,被这种生死两隔的场景伤害了太多次。
她没抱怨,不是证明她活得多好,而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江起这幅姿态落在她的眼底,可真是让她恶心。
幸运的人是绝少数的,不幸的人占据大多数。不幸运的人更该努力的活着努力让自己变得幸运,而不是自怜自哀,只会一昧抱怨这世界的不公。
这庞大的世界是不可能会因你而改变的,你能做的就是跟这不公的世界死磕到底。
许秋满不知道的是,此刻门外还有一个人在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嫉妒得快要失去理智。
——
许秋满从那间屋子里出来后,身心疲惫,这短短的对话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
她后悔了,刚才就算是为了neo也不该这么冲动跟江起产生争执的,可她太生气了,一时间被冲昏了脑袋。
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盖在自己的后脑勺上胡乱地拍打着,痛骂自己的冲动,这么好的机会啊!她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叩叩——
门声响起,许秋满以为是许冬延,没想到打开门后站着的人居然是肿了一半脸颊的苏婉。
许秋满看她一眼都懒,手握着门把就要关上门,被苏婉一只脚挡了下来。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许秋满道。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我也没心情跟你吵架。”许秋满仍旧拒绝。
“我也不是跟你吵架的。”
许秋满不说话,等着她把话说完。
“出去聊聊?”
“你看我样子像是能跟你聊得来的吗?”许秋满怀疑他们这两人是不是脑袋都有毛病,怎么都把自己看得这么受欢迎?
“你不是想要找neo吗?”
就一秒的时间,许秋满松了手:“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这屋子里就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哦,壁虎。”
苏婉懒得跟她打嘴仗:“所以你是去还是不去?”
“我也没这么想要见neo。”事到如今,许秋满不能让他们看出她的迫切,这样也太明显了。
“所以你是不去了?”
许秋满对此的回应是把门给关上。门关上后,许秋满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心如捣鼓,一秒一秒不经意流逝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尤为清晰。
许秋满屏息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脚步声。
敲门啊,敲门啊。许秋满在心中祈祷着。
叩叩——
许秋满惊喜,按捺着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打开了房门。
“你不是想知道罗晓曼是怎么死的吗?”
许秋满笑了:“你要跟我聊什么,居然把这件事都愿意告诉我?”
“这么好奇,不如跟我走一趟。”
许秋满跟着她来到了地下室的藏酒阁。灯光是最昏暗的橙黄色,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红酒,密不透风,一点阳光都没有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的只有木桶跟红酒的气味。
这偌大的阴暗地方,让许秋满多了几分警惕,放慢了脚步。
“想要杀了我灭口?恐怕你也没这个能力吧。”许秋满道。
苏婉回头:“许秋满,你这人真的太过于自信到狂妄自大的地步了,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你是一个被拐来这里的人质了?”
“我不觉得,我觉得我这待遇像是来度假的,只是跟讨厌的人一起度假而已。”许秋满说着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捞起桌面上的红酒把酒塞拔开嗅了几下:“这酒还可以。有杯吗?”
“没有。”苏婉道。
“好吧。”下一秒许秋满就把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大口:“还不错。”
“这是红酒。”苏婉鄙夷地看着她这粗蔑的动作。
许秋满单手握着酒瓶,嚣张地挑眉:“所以呢?”
苏婉深呼吸一口气,倔强道:“红酒是要品着喝。”
许秋满又是喝了一口,懒声道:“是红酒要伺候我的口味,不是我要顺着它,懂吗?你这是哪里来的奴隶性格。”
“奴隶性格?”
“对,奴隶性格。”许秋满觉得苏婉在江起的面前绝对是一个绝对的奴隶,一个被捆绑着打骂还忠心耿耿的奴隶,这种人,即便解脱了绳索都不知道逃跑该怎么跑。
苏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她,而是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条长长的木桌,两人相隔对面,一只手臂的距离。
“许秋满,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知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的人。”
言下之意是你别白费力气了,老娘的脸皮比你想象之中的要厚得多。
“可他很喜欢你。”
苏婉口中的这个他就是江起了。
许秋满没回话,握着红酒瓶在摇晃着,
“许秋满,他只是想让你关心他。”她的话着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说他的苦痛,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会透露自己的脆弱,甚至不惜把自己摆在一个可怜的位置上就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心。他这人最讨厌就是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但他为了得到你的关注,即便是同情可怜也无所谓,只要你的目光为他停留,这一点你不懂吗?”
得,原来是为江起打抱不平来了。
她为什么要懂?开玩笑。
“罗晓曼是怎么死的?”许秋满自动忽略她这掏心窝的话。
这种事情他们说这么多次不嫌烦,许秋满嫌烦了。
苏婉怒道:“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
“罗晓曼是怎么死的?”许秋满重复问道。
苏婉瞪着她。
许秋满强忍着,心里劝自己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即便眼前是牛屎也得觉得她是香的心态挤出微笑:“好,我答应你对他好一点,呵护他这幼小又脆弱的心灵行了吧?”
苏婉听了这话心情并没有好很多,也并没有很满意。
“罗晓曼,究竟是怎么死的?”许秋满固执地追问。
“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没证据。”苏婉道:“证据在江起的手里。”
“你告诉我,我听一个乐呵不行?”许秋满补充道:“这可是你一开始答应我的,别想糊弄我,不然这幼小的心灵我可说不准。”
苏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秋满耸肩:“说吧。”
“江起很看重程度,一直没杀罗晓曼的原因也是因为程度。看在程度的面子上,江起决定放过罗晓曼,于是让我去把罗晓曼带走,那家森林展馆在开业前需要运输大量的货物,我们本想让罗晓曼坐上运输的车离开。没想到罗晓曼在途中病发了,她并没有马上死,而是在极度兴奋中昏迷了过去,所以那次并没有办法把她送走。我们都知道罗晓曼这样的状态活不久,冒这么大的风险送一个死人出去很不划算。那时,我的人碰巧告诉了我发现了许冬延在偷偷调查我们,于是我将计就计,利用了许冬延成为杀人凶手诱你进局。整件事就是这样。”
许秋满捏着酒瓶的手微微用力:“所以,你们为了这个局,杀了罗晓曼又杀了程度?”
苏婉冷漠道:“是。”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看重?”许秋满气笑了:“这么看重一个人,居然杀了他最爱的人。”
“她本来就要死了,我们只是利用了一下她。程度在知道罗晓曼的死因后想要背叛我们,他留不得。”苏婉又说:“我们没有杀他的女儿跟家人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你们了?”许秋满真是被他们这些坏到彻底的人刮目相看:“罗晓曼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这不在我该告诉你的义务中。”苏婉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对面的许秋满,没有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的意思。
许秋满灌了一口红酒,语气轻松:“那好,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去问江起去了。”
‘江起’这两字一出,苏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江起可真是许秋满现在握着的一张王牌,一张能牵制苏婉的王牌。
苏婉真的太看重江起了,同样,她更知道许秋满在江起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她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知道了程度可能在溯和,独自前往溯和。她不会保护好自己,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加上她长得漂亮,下面的人看着起了色心,贪玩,一时兴起就把她给,”苏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舔了下唇,缓声道:“下面的人把她给轮奸了,为了好玩还在她的身上注射了毒品。”
罗晓曼为了程度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抱着这么美好的心态,却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听着让许秋满这样的人都感到心疼。
“红绿灯酒吧倒闭了,我们需要展开新的业务,罗晓曼在西北大学有不错的知名度,也有一定的凝聚力,于是我们就发展她成为了我们线下的一员,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可言吗?”许秋满听着她的话,从头到尾都不像是在说一个人。
“是她自己跟着来的,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有什么错?”苏婉好笑:“其实我早就想说,你不该怪我们这些贩毒的人,吸毒的人都活该。你以为世界上没有毒品,他们就能成为一个正义的好人了吗?”
“坏人都不是一时兴起才当坏人的,即便这些人不吸毒,动了这一份心思,就算是不吸幻镜也会吸其他的毒品,这难道怪我们的存在吗?”苏婉颇为不解:“难道我们做错什么了?”
许秋满看着她的那张脸,忽然想起了顾淮安说的一句话——当世界变得肮脏,有罪的反而是清白人。
他们的世界是肮脏的,所以容不下半点干净的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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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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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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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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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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