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明跟姜飞已经赶到,三人对四人完全有胜算,这些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偏偏这么大个牧场,在场的的确只有四个人,可不代表就只有四个人。发生混乱后,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人,手拿着铁棍长刀将他们团团包围着,在混乱中苏婉想要带着小女孩离开,一早潜伏在周围的许秋满伺机行动把小女孩救了下来跟苏婉产生正面冲突。
苏婉用那鲜血横流的手举着枪,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因为思绪太重那手微微颤抖着:“许秋满,你坏了我的好事!”
苏婉清楚,如果杀了许秋满骰子肯定不会放过她,可如今许秋满就在她的眼前,在场这么多人,可以说是许秋满在混乱中被别人所杀。
她刚想到这里,两只眼睛有肆意的痛快。
那两只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发亮,藏不住的戾气。
许秋满护着小女孩往后退,苏婉扣下扳手瞄准许秋满,正当许秋满带着小女孩退到墙壁上时,苏婉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子弹从枪膛里飞了出来。
飞身过来的顾淮安将许秋满扑倒在地,那带着火星的子弹没入他的肩膀。
那溅起的鲜血在许秋满的眼前铺开,顾淮安用臂弯护着许秋满,枪声仍在响,苏婉被远处而来的子弹射中。
是何俊生的人。
苏婉已经开了这个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放过许秋满。
她付出生命都想要解决许秋满,却在听到一声笛声后停下了动作。
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她似被这笛声所伤似的,脚步不稳接连往后退,四周的人随着她的动作跟着飞快地散开来。
“走!”她在人群包围下离开了牧场。
牧场一片硝烟过后的狼藉,姜飞肥明围了上来:“老大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淮安单手支撑起身子,还有力气朝许秋满伸手:“起来。”
如果不是看到他肩膀上血迹染透身上那件白衣,看他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他受伤了。
“走,我们去医院。”许秋满扶住他一边。
顾淮安身体往她身上靠了靠朝肥明跟姜飞道:“处理好他们三个人。”
两人接连点头。
顾淮安被送进医院后直接推了进手术房,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许秋满分不清自己在这条长廊里等了多少次,每次都像是一个罪人一样等待着宣判,这种滋味是最难熬的。
她的生活动荡不堪,却渴求那半分的安宁。
他的工作是刀尖舔血,只要他还站在前线,意味着她需要一直提心吊胆下去,以前总想着劝顾淮安放弃这一份工作,如今想明白了,与其做无谓挣扎倒不如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作为刑警,他光芒万丈如刀,能刺穿这人世间一切黑暗。
她靠在墙壁上,没有对焦的双眼看到一个人影晃过,直到那人坐在她对面的长凳上她的眼神才缓缓聚焦。
骰子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许秋满也在看着他,每次当他们对视时,许秋满都尝试从这面具背后看懂他,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差强人意,所以那眼神慢慢转为恨意。
她巴不得这恨意能一剑封喉。
骰子能看出她的恨,更能明白她恨中的意思:“为你了,我也不会杀他。”
许秋满语气平静却带威胁:“如果他死了,我绝不苟活。”
他说:“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一直留着他的命,留着他这么碍眼的存在。
“李严是你杀的吗?”
骰子毫不掩饰:“是。”
许秋满轻笑:“你就这么害怕我知道你的身份?”
“我从不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也就是说,即便我查下去也是徒劳是吗?”
骰子却反问:“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
他这话有别的意思,许秋满听出来了。
“只要我查一个你就杀一个是吗?”许秋满心里泛着阵阵凉意。
骰子看了她好半响才回道:“是。”
这短短的对话下来,许秋满真的身心疲惫了,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骰子起身,走到了许秋满的跟前单膝下跪,拉起她的手,温柔道:“你不知道我究竟多爱你。”
“可被你深爱的我可怜至极!”许秋满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这根本就不是爱,这是囚困,这是牢笼!”
许秋满从不认为骰子对她的是爱,他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他在极致的恶里衍生出的那一点点悲悯之心罢了。
可骰子却是这么的固执认为这是爱。
“一直被囚困的人是我”骰子拉着她的手捂上心口:“许秋满,囚困在牢笼里的人是我。”
——
顾淮安处理好伤口后跟许秋满返回晏城,蔷薇跟北川被拘捕扣押审问。
两人到了晏城后,肥明来接,因为顾淮安不放心。
不过这一路走来顾淮安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身旁的小丫头一声不吭,整天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为了什么。
顾淮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
她的脸没有多少肉,他也不敢用力捏怕捏疼她,就这么虚捏着。
许秋满握上他的手:“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那让肥明送你回去休息。”
许秋满拒绝:“不用,我等你忙完以后跟你一起回家。”
在开车的肥明却笑了:“老大,许小姐这是在盯着你呢。”
显然并不是。
顾淮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许秋满,发现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便转移了注意力:“审得怎么样了?”
“这两人彼此都想要为彼此脱罪,都说人是自己杀的,口供截然不同,我们正苦恼着要怎么套话呢。”
这也是意料之中,两人感情不浅,被抓捕后为保全彼此是正常的。
只是顾淮安倒是好奇,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说的。
许秋满看向车窗外,外面又开始下毛毛细雨,在溯和气温炎热,晏城因为下雨的关系气温有点凉意,那日的太阳仿佛只是一个错觉,这样的雨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去,今年的雨季好像尤为漫长。
顾淮安回到公安局后没多做休息,唇色苍白地坐在蔷薇的正对面,问:“你跟李严是什么关系?”
蔷薇神色疲惫,回答也是有气无力跟在弹棉花似的:“李严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跟他在一起有了一个孩子,但我因为李严的关系染上毒所以导致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眼睛。”
顾淮安挑眉:“因为李严染毒?”
“对,李严这人好赌,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得没有办法了,所以就把我卖给了红绿灯酒吧,我是在红绿灯酒吧染的毒,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怀孕了。”蔷薇说着干枯的眼睛里淌下眼泪。
如果真是如此,李严确实该死,怪不得在蔷薇离开后他性情大变,原来是因为自己做了这种的龌龊事。
“既然如此,孩子不会染毒吗?”
“没有,上天保佑,孩子并没染上毒。”蔷薇说着语气里有庆幸。
“那你跟北川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因为李严才认识的北川,北川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直都很照顾我,他不嫌弃我,甚至不介意我的工作把孩子留了下来,还跟我结了婚,他是一个好人,这件事跟他没任何关系。”说起北川,蔷薇满眼都是温柔。
“北川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另外一侧跟许秋满在看着审讯室里对话的姜飞满满都是敬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北川的确是一个好人,即便蔷薇染毒肚子里还有孩子居然都能接受,如果不是爱到一定份上了,谁会愿意?
顾淮安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薛雪的身上?”
“是李严。”蔷薇抽泣了一下:“李严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我们,那次他找上门,说可以治好女儿的眼睛。他说要弥补我们两人,也答应会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不牵连我们,更不会让警方怀疑到我们身上。我听着心动了,我女儿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不应该就这么一直瞎下去。”
肥明毕竟年纪小见过的场面没有顾淮安多,看着她的模样听着这番话听不下去了:“你女儿还小,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这么瞎下去,可薛雪不无辜吗?她家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凭什么要因为你们的自私付出代价?!”
蔷薇却哭:“如果她不跑的话,她不用死的。”
肥明真是被气笑了,拍桌:“敢情她就该顺从你们被挖眼睛是吧?”
顾淮安拉住情绪激动的肥明:“你继续说下去。”
“本来按照原计划,李严是要精神控制薛雪让她答应捐献眼睛给我女儿,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薛雪好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提出了要离开,所以他只能以自杀要挟让薛雪留在他的身边,但那时的薛雪已经不信任他了,他跟我说了这件事后,我觉得付出的努力就差临门一脚了,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所以我就把薛雪给杀了,再接着是苏婉请来的黑市医生动的手,留下了尸体,我要陪着我女儿去做手术,所以这尸体就交给李严处理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转移警方的视线。”
顾淮安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白纸上:“也就是薛雪母亲发现尸体并不是偶然是吗?”
“是,是李严策划的。李严被抓的那天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不会牵连我们,让我们以后好好生活。整件事跟北川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无辜的。”
顾淮安问:“人是你杀的对吗?”
蔷薇点头:“对。”
另外一边的北川却是这样说的。
“因为蔷薇痛恨李严,所以李严只能找上我,我怕蔷薇不同意,所以我就瞒着她。本来薛雪是很听话的,可是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提出要报警,李严本来就胆小懦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吓傻了,立即找上了我,问我该怎么解决,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如果这时候收手也会惹祸上身还不如斩草除根。”
他低着头,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李严不敢下手,所以只能由我杀了薛雪。再由他弄来的黑市医生取下眼睛为我女儿做手术。人是我杀的,跟蔷薇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不是李严太懦弱,我根本就不用沾血!”北川说到这里仍旧愤愤不平。
“人是在哪里杀的?”这些话是刚才问蔷薇时没有的问题。
“李严家中。”
“怎么杀的?”
“我一开始只是把她打晕了,因为要保证尸体新鲜取眼睛,被挖了眼睛后薛雪醒来后,我就用刀杀了她。”
顾淮安同样的问题再问了一次:“人是你杀的对吗?”
北川终于抬头:“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就是我杀的。”wWW.ΧìǔΜЬ.CǒΜ
两边都审讯完毕,肥明已经懵了,这人究竟是谁杀的?
“老大,这件事你怎么看?两人说得好像都有道理,动手的会不会是他们两人?”
“不,杀人的只有一个。”顾淮安这话说得肯定。
姜飞问:“那是谁?”
在回答之前,顾淮安看向了许秋满。
许秋满手里拿着他的保温杯,杯中的茶香弥漫,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蔷薇。”
这世界没有人比许秋满更懂顾淮安。
肥明跟姜飞楞在原地,肥明往前几步站在顾淮安的跟前:“为什么?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杀的话,我觉得北川的可能性更大啊!他刚才可是说出了杀人的经过!”
顾淮安接过许秋满递过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因为只有蔷薇杀了人,李严才会迫不及待的把罪往自己身上揽。”
肥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脏话脱口而出:“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李严是真心悔过,而蔷薇也的确是接受了他的建议,这一切都是两人所策划的,北川只是后来才知道,不,是在他们调查以后问李严前女友后才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匆忙回家,甚至连照片都没来得及销毁就带着他们一起逃跑。
蔷薇从一开始就利用了北川,利用了北川跟苏婉之间的关系,让女儿顺利换了眼睛。如果不是蔷薇,苏婉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北川就是自己那个该死的哥哥,苏婉如果早知道的话绝不会等到今天才想杀了北川。
从头到尾,蔷薇才是最恶的人,只是后来在紧要关头这个自私自利的瘾,君子后悔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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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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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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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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