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警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南启仁用那双半死不活的眼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
南启仁这眼睛在照片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现实生活中极其明显,这诡异的眼睛让梁学友话语一窒。
“我很忙。”
梁学友回神:“哦,是这样的。南先生,我们是来……”
“砰!”一个名牌包包飞了过来直接砸中梁学友的后脑勺。
这包的主人许秋满在这半山别墅群的半山腰上累得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我的妈呀,累死老娘了。”
“不好意思南先生,请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梁学友说着拔腿就往许秋满的那边跑了过去。
“许小姐,你怎么来了?”梁学友伸出手要扶起许秋满。
“别动,让我歇一会。”许秋满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淮安的事情导致她最近脑袋有点不好使。她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交代,她没跟梁学友说调查的时候千万不要透露她的个人信息,倒回去警察局时发现梁学友已经走了,于是给他打电话电话又一直都是占线的状态,只能匆忙赶来阻止。这半山别墅大得鸟都会迷路,她费了老大劲才得以进来,一路飞奔,后半生运动量都交代在这里了。
恋爱让人智商下降,她这还没恋爱,说失恋也算不上,不过她这状态比这两种情况都要糟糕。她不是恋爱,更不是失恋,非要形容一下她现在的状态的话,那也只能是:爱而不得。
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都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可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啧,这么一想,许秋满觉得自己也忒惨了些。
“你什么都没说吧?”
梁学友却不明白,一脸懵:“你说什么?”
许秋满只得重复:“我问的是你什么都没来得及跟南烟的父亲说吧?”
梁学友如实告知:“没有。”
“那就行。”许秋满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我让他在哪里等……”话还没说完,一辆林肯从他们眼前驶过。
梁学友:“……”
“他居然不等你!”许秋满煽风点火:“果真是两父女。”
南启仁为什么会忽然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顾淮安。如果不是许秋满这一打岔,时间绝对赶不上,事情可能就败露了。
真是有惊无险。
许秋满交代清楚了梁学友,回去的路上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有几通未接来电,来电的都是顾淮安,正想回过去,电话又响了起来。
“满爷!”neo欢呼雀跃的声音跟喜鹊有的一拼。
“干什么?”许秋满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男朋友我来找你了!快来机场接我一下!”
“……滚。”许秋满本来是一时脑袋有病才会这么说,现在可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你跑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neo声音哽咽:“我可想可想你了,想得头发都掉了。”
虽然知道neo恶心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但许秋满现在还是被恶心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嘛~”
“嘟嘟嘟”一阵忙音。通话中,顾淮安打电话进来,许秋满扔了“等着”两字就把电话挂了接过顾淮安的电话。wWW.ΧìǔΜЬ.CǒΜ
“哥,怎么了?”
这声音跟态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现在在哪?”
许秋满启动车子:“我准备去机场呢。”
“过来找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哦。”于是许秋满就把neo一个人扔在了机场等着,自己开车去了晏城公安局。
许秋满开车开得不是一般的快,顾淮安去洗了一把脸,穿好衣服下楼就看到许秋满开着车在弯道上打了一个漂亮的弯道摆尾停在他的面前。
顾淮安的衣角被车风带起,那风跟巴掌似的拍在他的脸上。
“你疯了!”顾淮安立即把驾驶位打开:“下来!”
许秋满耍帅的时候真没看到顾淮安的身影,这下老老实实下了车站在他的面前。
顾淮安把许秋满训斥了一顿,给她统计了近年来车祸的数据,又说了交通规则,絮絮叨叨了一顿说得许秋满晕头转向。
许秋满打断他的话:“哥,我急着去接人。”
“上车。”顾淮安自己坐进了驾驶位,许秋满只得坐在副驾驶上。
“你找我什么事儿?”
顾淮安沉默着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这才回答她的那句话:“你去报案了?”
许秋满心中抱怨梁学友这大嘴巴是跟姜飞师出同门的吧!
“回答我。”顾淮安的话开始变得有压迫感。
“是。”
“你知道南烟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顾淮安嘴角绷紧,沉默了良久都没再开口。
许秋满正想装睡躲过这一劫,就听到顾淮安说:“这次南烟的案子是我接手。”
“不可以!”许秋满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说出来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中,有些事情已经了然。
“她在哪?”
许秋满苦笑:“我说出来以后你会答应我退出这次的案件吗?”
“满满。”车在一个红绿灯面前停了下来,顾淮安没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我是警察。”
他是警察,是人民的警察,不是她许秋满一个人的顾淮安。
许秋满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从来没主动联系顾淮安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因为他是警察,因为他的使命,她从来都不敢知道他过得好还是不好。
许秋满的目光望向车窗外的那排干秃的树枝,雪已经融了,整个晏城都像是被洗漱一番的干净,有光穿过来时,是如此的温暖明媚。
寒冬正悄然离去,春日如约而至。
她说:“让我想想。”
——
两人沉闷的气氛一直到了机场某个画风清奇的男子出现后才被打破。
“满爷!”neo离老远就开始叫她名字。
这个染着一头白毛,穿着一身貂的夸张“油腻”男人就是neo,美籍华人,现在表面是一个心理医生,但梦想是成为一个伟大的黑客。
neo身上那一阵香水味,浓郁得呛鼻,跟南烟身上的那股味道有的一拼,许秋满反感地皱起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
还没等许秋满开始介绍,neo捂着心脏,踉跄道:“你太伤我的心了,居然……”他挤出了两滴泪水,痛苦不堪地哭诉:“我在美国苦苦等待,背后默默付出,而你却给我戴绿帽!”
顾淮安目光火速来到许秋满的身上,热辣辣的跟在她身上点火似的。
他真没想到来机场接的是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多年了……”neo继续哭诉:“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你忘了在那个夜晚,我们彼此缠绵时说的话了吗?”
“那个夜晚,彼此缠绵?”顾淮安咬牙切齿地重复他的话,双眸含刺:“许!秋!满!”
许秋满被前后夹击着,头疼道:“够了。”
“不!”neo激动了起来:“不够!是不是因为,我没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你在怪我,都怪我防护措施没有做好。”
顾淮安气得胸腔起伏,抬手就要往neo身上招呼,却被许秋满抢先了一步。
“我说够了,够了。”许秋满冷面无情地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一天不给自己加戏是会死是吧?谁跟你彻夜缠绵,谁跟你防护措施没做好,谁跟你有孩子!要不要脸!”
“啊啊”neo被打得四处闪躲:“疼疼疼”
“一天不打你皮痒是吧!”
“够了!”neo一把握住许秋满的手,脸上的表情严肃:“女人,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就无所欲为,我告诉你,我是有……”底线的。
许秋满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爷,满爷,姐,太后!我错了!”neo带着哭腔抱头求饶,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许秋满在此刻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手,把人胖揍了一顿,neo就彻底老实了。
neo精心设计的发型跟服装乱得跟哪个鸡棚跑出来的鸡似的,眼带泪花地跟在许秋满的身旁,乖巧至极。
把人送到酒店门口,许秋满下车去送,顾淮安也跟着下了车一起进了酒店。
“宝贝~”neo扯着许秋满的衣袖讨好道。
顾淮安太阳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在跳:“你喊谁宝贝呢!”他把许秋满往自己的身边一扯跟neo保持距离。
“我们是男女朋友!”neo说着就想把许秋满往自己的身边一拉,被顾淮安抬手就往他手背上一拍:“啊!”neo把手夹进腿间疼得跟跳梁小丑似的。
“他打我!”neo挥着大红手哭诉。
许秋满真的很想说一句“活该”可她现在跟neo的身份是男女朋友,一个正常的女朋友在这时候应该要怎么做呢?许秋满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剧情,下定了决心,很是勉强地走了过去,拉起neo的手,低头,吹了吹。
neo:“……”
顾淮安:“???”
“你干什么呢!”顾淮安又是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不许你这样!”
neo单手捧着脸,娇羞地扭了扭:“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人家啦~”
许秋满险些没忍住吐在neo的身上,这货太恶心了!
“来”neo朝她伸出手,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但那手放在他的手掌上时,那温度隔着手套传到他手心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都在发麻。
太吓人了!
“走吧。”许秋满道。
顾淮安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那双十指交握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neo住的是四季酒店的总统套房,拿了房卡上了楼后,顾淮安往沙发上一坐:“满满,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他聊一聊。”
neo跟许秋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好吧。”
“听话,出去。”他的话不容拒绝。
许秋满朝neo使了几个眼色,这才走了出去。
顾淮安伸手:“坐。”
neo坐了下来以后才发现,这明明是他的房间,怎么变成他好像是客人一样了?这男人气场也忒强大了点。
“你跟她什么关系?”
neo笑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男女朋友关系啊。”
顾淮安风轻云淡地回了他一句:“我是警察,刑警。”
neo:“……”
“真是男女朋友。”再次开口语气明显虚了不少。
顾淮安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再问你一次,是什么关系?”
neo顿时感觉自己跟犯人似的,坐着的姿势都不自觉端正了起来:“应该是……爷孙?”
这爷孙的关系还得从那一天,neo被人围殴说起。
那天,neo因招惹了某个大佬的女朋友被一群人围着打。这些人下手狠,欺负人起来没有轻重,neo被他们打在地上,一脚一脚地踹,不知哪个伤口渗出来的鲜血滑落眼睛,他倒在地上,看见了一双球鞋,那球鞋朝他走了过来。不知是谁用脚踩着他的脸,他被迫贴着被太阳烤得火辣的马路地面,渗血的眼睛艰难地往上移,这才看清这个身影究竟是谁。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准确来说,这不是neo第一次见许秋满,但两人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他以为这个冷漠的女人会袖手旁观,可她没有。
那天的许秋满仗义相助,上去就是打,但寡不敌众,加上那些人都是一群混社会的青年,她挨了不少打才把neo给拽出来。
许秋满拉着neo,迎着骄阳夏风,后面跟着一群要打要杀的社会青年,跑了很久很久。
neo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那天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许秋满在他连声道谢后,很是随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说了一句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话:在国外看到同胞被欺负还跑的人就是孙子。我不是孙子,我是爷。
neo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也从未如此敬佩一个女人。
在认识许秋满之前,neo真的以为这世界上的男女无非就只有两种感情,烈火如歌的爱情,骨血相融的亲情。
认识许秋满后,他发现了男女之间的第三种感情,舍命之交的友情。
他这人天性放荡不羁,风花雪月惯了,见过的女人无数,因此也清楚明白一个事实。他眼中可以有女人万千,但能进心里的就只有一个许秋满一个。
他本来不该跟她产生任何感情的,真的,很不应该。
“她为什么找你假扮她男朋友?”顾淮安一句话将他从回忆里扯了出来。
neo看着顾淮安,看着他是真的疑惑,忽然之间笑了声,吊儿郎当的气质收敛了些:“既然你是刑警,你能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她男朋友,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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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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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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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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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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