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兰唯恐天下不乱,拍手附和,“走走走。”
正说着,咳嗽声起,钱任良由两名丫环扶着,出现在门口,仿佛是知道了自己处境不妙,一个晚上功夫,他又老了不少,原本花白的头发全都白了,走起路来都有点儿颤颤悠悠的。
倒没有了昨天的嚣张,只朝林泽夫几个拱手,“三爷,您来了,请坐,请坐,请恕老朽精神不济,来迟了。”
林泽夫说:“您也请坐。”
钱任良在宝椅上坐下,咳了一声说:“三爷,您今日来,是想……”
“想看看钱学理的旧居,还想问您,钱学理是什么时候从西南回了旧宅,他秘密回来,所为何事?”林泽夫语气轻淡,“下面的人也查到一些他的行踪,但向您证实一下才好。”
这明打明的威吓,钱任良胡子直哆嗦,却不知道为何没了昨天的脾气,叹着气说:“学理死于非命,还得依仗三爷调查清楚,老夫一定言无不尽。”他咳了两声说,“学理前天才到的家,老朽也感意外,特意过去问他,他只说有些私事要办,倒没有说过其他,我让他把自己的亲事安排一下,他也不上心,哎,自从怡琳失踪之后,学理精神差了很多,前两个月在西南郡大病了一场,身体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安雅瑜一谨问:“怡琳是钱学理的女儿?”
钱任良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想答她的话,但想及林泽夫在此,只好不耐烦回答,“是的,学理以前年少轻狂,和别的女人生了个私生女,为免有人搬弄口舌是非,后来当养女收养了,三个月前失踪,学理为了找她头发都急白了,哼,一个赔钱货也不知有什么好找的!”
安雅瑜简直不知道怎么问下去的好,强忍着反胃问:“钱学理先生一生未娶吗?”
钱任良顿了一下拐杖说:“娶什么娶?谁都看不上,光顾着养他那私生女,要不是这样,我们钱家怎么会后继无人?”
安雅瑜倒是明白了,钱任良这个族长不过是傀儡而已,他完全管不了钱学理的行动,不由暗暗惊奇,钱学理是钱任良收养,照常理来说,钱学理理当对钱任良百依百顺,讨好钱任良以顺利接收钱家财产,可为何情形却反了过来?
安雅瑜问:“钱学理回来之后,一直都住在家里?中间有没有出去拜访过什么人?”
钱任良哼了一声说:“他回来后,我当然得派人去请他未婚妻钱月荣来了,两人见了一面,对,一定是钱月荣惹了他,两人见面没多久,钱月荣就哭哭泣泣跑了出来。”
安雅瑜沉吟着问:“你是说他们发生了争执?”
钱任良呸了一声,“那贱女人一直不肯嫁给学理,求了他好几次让他退婚,她爹不答应,学理当然也不会答应,还有她那娘,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病,我们家学理这么好,她居然不满意,居然上门来闹!”
“她也曾来拜访钱学理?”
“钱月荣走了没多久,她就来了,指着我们家学理大骂,什么脏话烂话都骂了,学鑫过来,甩了她两巴掌,这才把她拉走。”
安雅瑜问:“钱夫人骂了些什么?”
钱任良睁开浑浊的老眼冷冷地说:“安小姐,你老问这些干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破案就是这么破的吗?”
安雅瑜一噎,对这么个腐朽顽固的老人,她还真是无计可施。
林泽夫就说:“钱老,我们自己去钱学理住处瞧瞧,您没有意见吧?”
钱任良扫了他一眼,神情倒有几分畏缩,只说:“三爷请自便,有什么找李管家就行,学理去世,我也没心情陪客。”xiumb.com
林泽夫点头,“钱老,您去休息吧。”
钱任良扶了两名小丫环的手巍颤颤地走了。
李管家是个容长脸的中年人,不停拿眼角扫着几人,把他们带到一个二进的独立院子,哈腰介绍说:“三爷,这就是我们家二老爷的住处,他不在家里常住,一般一年也就回来个十来天的,但二老爷的屋子,向来没人敢进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屋子,脖子缩了一下,虽然钱学理死了,却仿佛他依旧还在,在门边站定了,却犹豫着不敢进去了。
真至几个走进,他这才跟着走进,进去之后,却左顾右望,脸色惊慌。
宫池鸫拍了他一下,“怎么了?李管家,屋子里有鬼啊?你忘了你家二老爷已经死了?”
李管家咽了一口口水,陪笑,“没,没有,这院子我们这些下人从不敢来,有时还真以为二老爷还活着呢。”
安雅瑜说:“还活着?”
李管家点头,“是啊,安小姐,二老爷在家的时候,从不准我们进他屋子,连打扫,都是他自己动手的。”
“连钱怡琳小姐都不准进吗?”安雅瑜略带好奇地问。
李管家咽了口唾沫说:“怡琳小姐不住在这里。”
“那她住在哪儿?”
“她要上学呢,学校在城里,二老爷给她在城里建了栋西洋式的房子,还请了好几个老师教她,平时她都不回来的,只在城里住着,都是二老爷去看她,您知道的,老太爷不喜欢她,她也不愿意回来,只在她被抱回来的时候,老太爷才见了她一面。”李管家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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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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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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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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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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