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有人发言,“我知道,不就是后胡同口的面人张么,我还给小孙女买了个兔子面塑,几年了都不坏。”
众人又嗡嗡讨论,“此种机关设计,还真是天衣无缝,匪夷所思了,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么大的东西遇水能化,化了之后喝进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安雅瑜说:“这件道具关键部件,就是前胸后背两个铁盒,但这两个铁盒体积不大,道具由几个部件组装而成,几个人分工合作,顾探长趁着混乱配合医生包扎伤口将铁盒取走藏好,而司马贵先生扮成的医生在救护车上取下大帅身上背着的架子,放进水里化开,喝进肚子里,如此一来,大帅遇刺,就成了真的,无迹可寻了。”
一穿中山装老者站了起来,“安小姐,面人张的面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化开的,光有水可不成!”
安雅瑜认出是教育司司长陈阿兰,朝他点头,“陈司长,我在水里加了食物软化剂,这也是张家独门秘方,具体由何制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加上软化剂之后,面人如泥土遇水,快速化开。”
陈阿兰坐下了,喃喃地说:“面人张倒很有些不传之秘。”
另一人接口,“那是当然了,这些民间艺人几辈子的手艺,是有些真本事的,可谁能想到,却被人用在了凶杀上。”
林泽录哼了一声说:“行了,安小姐,就算你说的这电影道具造成了爹遇刺假像,但爹自己能不知道身上有这么个东西?”
堂上顿时静了下来,人人皆朝大帅望去。
林大帅却并不说话,只直视于安雅瑜。
“大帅不知道身上有这东西,却有一个原因。”安雅瑜迎上了林大帅的视线,“大帅,我想问您,您大寿之前,是不是曾经从马上跌下背部被利石划伤,几天之内伤口巨痛无比,因此,在出席寿宴之前,您吃了止痛药,为避免失态,并让人在伤口四周打上了麻药?”安雅瑜问。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有人便问:“大帅,您受过伤为何不说出来?”
林泽录也说:“爹,这是真的吗?”
林大帅只望向林泽夫,“你们调查倒是很清楚!”
安雅瑜说:“大帅不说出来,当然是因为顾忌良多,一则是小伤,二则寿宴在既,大帅不想扫大家的兴,以为伤口没过多少日子就好了,所以只秘密让医生包扎好,打上麻药,正常参加了寿宴。”
众人互相望了望,倒没人再提出疑问。
林大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大帅伤口虽然不深,但却极为狭长,打上麻药,整个后背至前胸都失去了知觉,再加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这个时候,如有大帅深信之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大帅就不能察觉。”安雅瑜说。
“你是说二太太?”有人轻声问,却没人附和,声音却小了下去。
场上又鸦雀无声。
钱学鑫左右看了看,再次出声,“安小姐,你说的那方法虽然天衣无缝,但大帅遇刺昏倒又是怎么回事?麻酸药时效不长,难道大帅到医院之后还不知道自己身上伤在了哪里吗?”
“这就要说到本案最大的一个疑点了,请大帅准许我询问替您诊治的两名主治医生。”安雅瑜说。
林大帅点了点头。
两名医生被士兵推上前来,脸色惴惴。
安雅瑜拿了一个铁制药盒,转头朝林大帅说:“大帅,这两名医生,您一定还认识,他们就是您的主治医生,他姓王。”安雅瑜指着中年医生说,“而另一位,是孙明富医生,您每次有些小病小灾的,都是由他上门替您诊治。”
林大帅点了点头,扫了孙医生一眼,冷冷地说:“孙医生,你胆子倒不小!”
孙明富脸上现了丝惭愧,垂下头去,默然无语。
安雅瑜走至孙明富面前,把铁制药盒递给了他,又转头对林大帅说:“大帅,我能否请宁主任和孙医生做个实验?”
宁文泰是林大帅身边的治保主任,常年跟在大帅,负责他的保安以及内部事务。
林大帅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宁文泰,微微点头。宁文泰怔了怔,走上前来,向安雅瑜说:“安小姐,你要我怎么帮你?”
安雅瑜说:“请您站在林大帅的身边。”
宁文泰回头看了林大帅一眼,林大帅微微点头示意,他走至大帅左侧手边站定。
安雅瑜慢慢地说:“大帅被抬进救护车时,是六小姐一路陪护,而宁主任则带领两辆军车前后护送,一路之上,宁主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一路护送大帅到了病房,由于孙医生是林大帅日常的主治医生,因此,宁主任并没有怀疑,大帅进入病房,孙医生和他的助手小王医生一起替大帅诊治,宁主任一直在病房四周围巡视,调查安保情况。”
宁文泰聚精会神听着,听到安雅瑜所说正确之处,便点了点头,林大帅身上到底有伤,坐的时间久长,却有些疲惫了,身子微微后靠,四姨太体贴地替他调整后腰软垫。
孙医生却无意识一般,把手里的药盒打开又揭开,揭开又打开。
安雅瑜不紧不慢地询宁文泰,声音舒缓和悦。
在这种情况之下,林大帅只觉自己意识有些模糊,忽听到有声音传来,似在他耳边响起:“大帅,您胸口伤口是不是痛得受不了,像尖刺刺入胸口……”
一股钻心的痛疼忽然间直刺胸肺,他捂住了胸口,“痛……”
众人愕然望去,却见林大帅在宝椅上缩成了一团,面露痛苦之色,双眼睁得极大。
四姨太失声惊呼,“这是怎么啦?这才好好儿的,怎么伤就发了?”
林泽录急步上前,满脸焦急,怒喝安雅瑜,“安小姐,你不是说大帅的伤没那么重,只是假伤……老三,你怎么说!”Χiυmъ.cοΜ
林泽夫却只站定不动,看了孙医生一眼。
孙医生便把盒子猛地一盖,乒地一声空声响起,“大帅,您的伤好了!”
林大帅神色一惊,缓缓转动眼珠望向四周,手抚胸口慢慢坐了起来,问众人,“我这是怎么了?忽然间觉得胸口痛,可一阵功夫,却又没事了。”又看着林泽录,“老大,哭丧着脸干什么?”
四姨太哭了起来,“大帅,大帅,刚才可吓死我了,您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
林泽录脸色惊疑不定,“爹,您没事吧?”
“没事。”林大帅自知情况不对,狠狠瞪了孙医生一眼,转头望向安雅瑜,“安小姐,怎么回事?”
安雅瑜首先向林大帅拱手道歉,“大帅,对不住,我骗了您。”
林大帅也隐隐感觉不妥说:“安小姐,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查案,说下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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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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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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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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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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