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说:“这所有的东西,最关键的,却是这颗透光度极高的椭圆珠子,正因为有了这珠子,才让他能在树梢上投射出一个京剧人影。”
林幽兰失声惊呼,“我不是见鬼了?是梅落雪弄出来的?怎么会?”
堂上一片寂静之后,又有人质疑,“就是啊,安小姐,有没有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安雅瑜说:“为查出梅落雪被杀之案,我和三爷去了梅落雪的家乡,他们家乡流行一种皮影戏,是全国闻名的皮影之乡,那时我才明白,六小姐在树梢上看到的是什么了。”她向林泽夫点了点头。
林泽夫一挥手,几名士兵拿来了几块厚纸板,一一架在桌子之上,又拿来一盏马灯摆好,最后摆上了锡纸做成了碗状之物,又把一个京剧皮影放置在桌子中央。
堂上众人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皆屏息静气看着。
一切摆好之后,安雅瑜拿出了那个椭圆形的水晶球,看了看距离,放在几块纸板之间,向林泽夫点头。
他便下令,“熄灯。”
满场的灯光熄了下来,只余那盏马灯直射向那皮影人偶上,一片黑暗当中,却听到了阵阵吸气之声,只见前面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人高的皮影人像,却正是那手持宝剑的虞姬。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像放电影一样了吗?”林幽兰说。
灯光亮起,安雅瑜收回了水晶珠,“六小姐说得没错,这就像放电影一样,梅落雪用纸板浸油,做出了虞姬的人像,通过这个椭圆形水晶珠通过窗台上小孔使光射往外投射,将霸王别姬之中的虞姬投射到了外面大树上,他想通过这个提醒外面经过的人,他被囚禁在此,他期望有人看见,能救出他来,可这也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因为不光是六小姐看到了这幅图像,因小楼与外边街道一墙之隔,当晚,更有一个人因故滞留林府,自后门匆匆回去,经过了那条小街,看见了树梢上一晃而过的人偶像,虽然只有一眼,但他已认出了那东西由谁所做,因为,那皮影人像之上,有梅落雪特制的印记,他深感蹊跷,私底下展开调查,询问林府下人,而且,通过梅落雪的戏迷们扩大影响,让电台接连几个播放梅落雪的碟片,更在衣服上绣出与那特殊印记一模一样的图案,想告诉梅落雪,他已经知道了……”xǐυmь.℃òm
顾波急得抓耳挠腮,问:“安小姐,到底是什么印记?你倒是说清楚啊?”
安雅瑜举起了袖子,把袖口上的花纹给众人看,“林家近段时间请桂兰坊老师傅做旗袍,每个旗袍之上,都绣了一圈小小的梅花,或在袖口,又或在领口,这种梅花,与别不同,每朵花瓣红中带白,却正应了梅落雪的名讳,我和三爷回到梅落雪的家乡,他家里有一篮金漆木雕的虾蟹篮,篮子一角,正有一朵梅花,我想,这就是梅落雪的特殊印记,那皮影人偶之上也有那印记。”
她这么一说,林府几位姨太太姑娘皆垂下头去,寻找衣袖领子上的梅花,惊讶地说:“我这有,我这里也有,原以为只是好看,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是为了传递消息?”
“我猜想,这个人也不确定梅落雪就在林府,但他想,只要这么做,梅落雪知道有人注意到了这些,也许会再发些消息出来,因此,一连几日,他都在外面街道等着,可他再也没有等到消息,而是等到了那幕后之人迅速杀人灭口,他也差点没了一条性命,当时我看到那棵树,想及它所处方位,于是让三爷派人周围寻找守侯,终于来得及救下了那人,所以,你们瞧,再周密的谋杀,总有疏漏之处。”
林幽兰吃惊地问:“雅瑜姐,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就是桂兰坊的吕大通师傅,他是桂兰坊老板,多年之前,更是梅落雪戏班的班主,外边传言梅落雪与班主闹翻,想独立出来唱戏,却无人知道,班主与梅落雪感情深厚,齐班主对梅落雪有知遇之恩,他根本不可能背叛脱离,我想,当这些流言传出之时,齐班主心底就有了疑惑,一直想弄清梅落雪去了哪里!”安雅瑜说。
门口传来嘈杂吵嚷,众人往门口望去,就见一名侍卫扶了一个老人慢慢走进,认识的人皆窃窃私语,“没错,是兰桂坊的吕师傅,他就是十多年前梅落雪的戏班班主?”
吕大通却像极为疲惫,走两步就咳了两声,林泽夫一挥手,让人搬了把椅子来,让侍卫扶着他坐下。
林大帅就问:“他怎么回事,一副病秧秧的样子?”
“他被人勒了脖子,差点丢了性命,前天才从医院回来。”林泽夫说。
吕大通向林大帅拱手,“大帅,老朽失礼了。”
林大帅就问:“好,你再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吕大通坐在椅子上咳了两声,“老朽多年前收留了梅落雪,发现这孩子非但有一副好嗓子,而且天赋极高,于是收留了他,并以他的名讳为名,创办了梅家班,所得利益均五五分成,因此,梅落雪也是半个老板之一,根本没有后面流言之说,说梅落雪不满老朽打压,想独自单飞,梅落雪失踪之后,梅家班更受到莫名势力打压,生意一落千丈,更莫名死了两个自小跟着他的弟子,我见势不妙,马上更名改姓,躲在乡下两年,才重新出来做生意开店,却再也不敢开戏班,只能做旗袍布匹生意,幸好,小老儿还有一手裁缝手艺,以往戏班戏服都出自我和梅落雪之手,将这手艺用在旗袍之上,慢慢做出了名声……”
林大帅听得不耐烦了,“你别啰嗦,说你怎么知道梅落雪被囚禁于小楼里的?”
吕大通转脸看向了安雅瑜,感慨地说:“和安小姐猜测的差不多,正是那天晚上,贵府几位姨太太因旗袍之事发生争执,一时间忘了时间,到了半夜,我从贵府后门出去,走到那条后街上,就看到了树梢上投射的人影,正是梅落雪最出名的霸王别姬之中的虞姬装扮,安小姐只说错了一点,那虞姬人偶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标记,但梅落雪成名之时,所穿戏服装扮皆由他自己一手精心制作,连戏服都是他画图样请师傅制成,独一无二,无人能仿,因此,我一看那人偶,就知道是他做的,他和我情同父子,他会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波说:“这么说,余下发生之事和安小姐说的一样了?听安小姐说,你差点被人杀死,又是怎么回事?”
吕大通说:“正如安小姐所说,我一连几日守在那条街外面的酒楼上,每天到了半夜才回去,并在贵府诸位女士旗袍上绣了特殊符号梅花,只怀着渺茫的希望,希望他能看到这些符号,也许能回应些消息出来,却没有想到,没等到他,反而等来了杀手,那一日,我又白白等了一晚,于是,走下酒楼楼梯准备坐上黄包车回去,下楼之时,却被人当头用麻布蒙住了头,将我带到了一个小车之上,后有个女人问我,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在旗袍之上绣梅花,与梅落雪什么关系?我在府内询问些什么?更告诉我,如果不说实话,我的女儿女婿将没有命活,我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告之,说我并不知道梅落雪在哪,只是那天晚上在树梢看到了人影,哪里知道到了最后,她依旧叫人杀人灭口,使人将我带到僻静之处,勒住了我的脖子,还好此时林副官带人经过,救下了我。”
顾波说:“这幕后之人对吕师傅痛下杀手,却放过了六小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雅瑜说:“依我猜测,幕后之人只顾着注意吕师傅的动向了,倒忽略了六小姐,因为在他们看来,六小姐动向一目了然,六小姐不可能有什么瞒得住他们的,所以,才百密一疏,让六小姐无意中有了机会,告诉了我和三爷当晚看到之事,使我们能迅速找到梅落雪的尸体,使得这桩小楼藏人案大白于天下。”
林幽兰嘴唇都在颤抖,“雅瑜姐,为什么你这么说?我,我没有,我没有把三哥的事到处乱说,难道你认为梅金荣说的是真的?不,不会的。”
安雅瑜轻声说:“六小姐,不要紧的,只要找出了关键所在,你不会有事,再也不用担心连累你三哥了。”
林幽兰脸色煞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泽夫,点头,“雅瑜姐,我信你。”
顾波问:“安小姐,如此说来,六小姐看到的都是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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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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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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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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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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