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这是舍下一身剐,想把皇帝拉下马?他可是二太太亲生的,这么做,忠孝仁义何在?大帅也听之任之?”
“三爷少年成名,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可今日之事牵涉到了亲娘老子,这么做,确实不妥。”
场上嗡嗡声渐大。
林二太太拿着手帕拭着眼角,无奈而悲伤。
顾波来到林泽夫跟前,低声说:“三爷,您看这事……”
林泽夫手一摆,止住了他,扬声说:“今日之事,我并非不想私下里解决,只可惜,那些将手伸往林家的人不准我们这么做,西南都督府发生的事,想必早已传至大家耳里了,西南都督府发生兵变,齐大公子变成了这样,西南军原来齐家老人十之八九被替换诛杀,林家,不能变成这样!”
林泽录说:“三弟,你危言耸听了吧?西南军杀了几个叛党而已,如今还是由老都督统率,齐大公子如果不是脑子有毛病,老都督想必会让他接手。”
林泽夫视线扫到众人脸上,冷冷地说:“是真是假,在座西南军的人想必心底明白得很。”他视线转至林泽录处,“大哥,大昌洋行里的那一船东西,我已命人缉查留下了,大哥不会有意见吧?”
他无端端说了这么一句,大厅众人皆莫名所以,但有财政司知道内情的几位高官,脸上皆是一白,钱学鑫更拿出手帕擦起额头冷汗来。
林泽录却也脸色马上不好了,讪讪坐下,“三爷,你知道我一向不管你军务上的事的,你既然想查,就查吧。”
林大帅此时发声,“好了,听老三说。”
林二太太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只端坐不动。
安雅瑜听了这翻话,心中稍定,对上了林泽夫的视线,莫名心安起来。
“诸位知道,前几日林府又发生一桩命案,巡捕房对外宣称,此件命案只是一个打扫的下人跌落水池至死。”林泽夫眼睛落在了顾波身上。
顾波只好点头,“确实如此。”
林泽夫说:“顾探长说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顾波咽着口水说:“我们巡捕房对外宣称只是个下人,但事后查知,那人却是十八年前曾经名满天下的名旦梅落雪。”
林大帅直起身子,“老三,这是怎么回事?不就只是一个下人死了吗?”
林泽夫朝林大帅拱手,“爹,我让人封锁消息,就是为了不让人趁机作祟,借机挑事。”
林大帅皱眉,侧脸望向了二太太,“阿婉,府里的事一向由你打理,一个大活人藏在楼里多年,你就没发现?”
二太太愕然瞪大了眼,委屈地说:“大帅,那幢楼里风水不好,早些年就出事了,我早说要拆,你非不让,那楼就这么空着空了十多年,又没有人住,里面别说是藏一人了,藏个军队都不会有人知道。”
林大帅看着她,沉吟半晌,转头向顾波,“好,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顾波挠头说:“大帅,这件案子是三爷与安大小姐一手查办的,我只是协助安大小姐查出了那人身份,实在不知这案子有何内情。”
林二太太语气轻淡,“说来说去,又关那女人的事了?我真不明白,你们巡捕房这么多人,老三手下众多,查件案子,就要这个女人才行?刚刚这女人满嘴推测,全无实证,所述所言也只是她一人看见而已,什么时候查案只要她一人看见,就可以破案了?”
厅内嗡嗡声起,“二太太说得没错,刚才那几件案子,安小姐直指二太太是幕后黑手,可既无实证,又无人证,如此不了了之,安小姐别仗着有三爷撑着,就胡说八道啊!”
“也难怪二太太生气,安小姐如果入了林家之门,二太太就是她婆婆,她如此不敬尊长,哪位婆婆受得了?”
“依我看,安小姐查的那几件案子,倒有点像野史上的鬼魅之说了,说什么催眠术,控制人做事之术,天底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事?”
“总之,破案要讲求实证才行,绝不能任谁说了就算。”
林泽夫目视于她,“娘,这件案,由儿子亲自参与,一切皆有实证,并非只是猜测推论。”
林二太太闭目,像不愿再看他,“既如此,你便当着众人把这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林大帅侧脸看了她一眼,“阿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别怪泽夫了,你也知道,现如今多事之秋,外面流言四起,战祸未止,咱们林府接二连三出事,老五被证实与外人勾结,顾夕落得那样的下场,这一桩桩,一件件,既便我们不查,又怎么堵得住外面人悠悠众口?”
林二太太从嘴齿间迸出一声冷笑,“只要大帅别后悔就行。”
林大帅停了停,似乎下定决心,转过脸来,对林泽夫说:“老三,你说下去吧。”
林泽夫轻沉眸,停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诸位知道,那幢小楼,就是十多年前有失踪案发生的那幢楼。”
他遥遥一指,隔窗指向了远处那幢被藤蔓包裹的小楼,众人视线皆往那里望去,有不知道的就轻声询问,“失踪案?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吗?大帅发迹之前,他们家住的那幢小楼发生了一起十多人失踪的奇案,林家赔了不少钱给人才将此事压了下去,听闻是盗匪绑票。”
“一下子绑了那么多人?”有人惊奇地问。
“还不是枪打出头鸟的原因?林家家大业大,听说被当时的雀帮盯上了,全都掳走,一个也没救回来,那些人就此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林三爷刚才说那批人已有了下落,这是怎么回事?”
“听下去,听下去……”
林泽夫视线落在顾波身上,“顾探长,那梅落雪是谁,想来你已经查得清楚了?”
顾波点头,“梅落雪二十年前就已名满天下,著名旦角,他演的霸王别姬艺绝天下,却没有想到被人囚禁了这么多年,一直藏在那小楼里。”www.xiumb.com
林大帅脸色沉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人这么做,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泽夫说:“这也不能怪您,林家出了那件案子之后,那幢楼就封了,家里人皆忌讳那处地方,更加上有风水师向您证实,那幢楼风水极差,是所谓的火坑,更没人愿意去那里了。”
“对,这话是风大师说的,他早些年倒提了不少好建议,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林府接二连三发生命案,是不是和风水变了有关?是不是我建的小楼方位不对?”林大帅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林泽夫说:“父帅,我也请了那位风水大师来了。”
林大帅一怔,“他也来了?在哪儿?”
忽有人扬声说:“大帅,这儿呢。”
宫池鸫自席上站起,将身边一位穿中山装,戴着鸭舌帽的人提起,直走到厅中央,一揭他头上帽子,笑着说:“大帅,您还认得他吗?为找到他,我可花了不少功夫。”
众人看去,却是一位满头花白头发,干瘪瘦小的老头,神情沮丧,眼神闪烁,哪有半点仙风道骨。
林大帅却一眼认出,吃惊地问:“真是风大师,你怎么成了这模样?”
风大师瞧了宫池鸫一眼,尴尬苦笑,嘴里嗫嚅,“大帅,我,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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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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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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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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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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