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在他面前踱了两步,沉吟不语,忽站定了,“你能认出他?我可不信,你连自己的儿女都认不出来。”
肖盛古一脸受了侮辱的模样:“安小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只要我注意了,什么东西能逃过我的法眼?我这里,可有不少人拿些赝品找我修的!他再改变容貌,我也能一眼看出!”
“是吗?”安雅瑜说。
肖盛古就叹气,“安小姐,还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呢,看来,我看错了,你像他们一样,只是个俗人而已,每具人体,总有他特别美丽之处,无论怎么遮盖,都不能掩饰,比如说有些女人,全身穿戴严实,但我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有一双美腿或者美胸,如果不然,我怎么能把她们最美丽的地方留下?”
屋内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连林泽夫都把敲着椅背的手指停了下来。
安雅瑜说:“就当你能认出吧。”
肖盛古说:“安小姐,你现在能把齐沛鼎做了什么告诉我了吗?”
安雅瑜说:“当然可以,我可是个说话算数的,齐沛鼎么,那一天晚上,带了两个大箱子过来,一个大箱子,装着平常教堂让你修复的石像,另一具,装的却是一个尸体……”
肖盛古一拍额头,“哎,当晚我怎么就没有检查一下?”又问,“什么人的尸体?”
“说起那具尸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如果让肖师傅看到,说不定也能找出一两处她身上美丽之处!”安雅瑜说。
肖盛古脸上不由露出向往之色,“真的吗?”
他等了半晌,没等到安雅瑜继续往下说,就问:“你说啊,那美人是谁?干什么的?”
安雅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肖师傅,你不是忘了吧,咱们等价交换,你告诉我多少,我便告诉你多少,刚才我问了你好半天,你东拉西扯,什么具体之事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何要把这女人是谁,干什么的告诉你?”
林副官绝倒,看了林泽夫一眼,见他嘴角有丝笑意,不由释然,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肖盛古垂头想了想,点头,认真地说:“确实如此,是我不对,安小姐,这样吧,如果我能认出那位男人来,你可一定要把那女人的情况说给我听。”
安雅瑜抬头:“一言为定!”
肖盛古还抬起了巴掌,想和她击掌为盟,安雅瑜看了看他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一眼,他这才收了回去。
肖盛古被押了下去。
林泽夫却没站起身来,只对林副官说:“把车上那标了绿签的文件袋拿来。”
林副官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牛皮袋子,林泽夫对安雅瑜说:“你看看。”
林副官忙把那牛皮袋子递给了安雅瑜。xiumb.com
安雅瑜打开了,翻开几页看了看,愕然:“西南都督府三个月前曾派人秘密来了城里?来的人是财务部长钱学理以及其女儿?三爷还查知,他的女儿来到城里,就失了踪去?”
林泽夫说:“钱学理是钱学鑫的堂弟,早些年经过他的推荐,去了西南任职,很受齐悦城的信任,这些年以来,已经成了齐悦城的左膀右臂,其女儿失踪,让他大为惊慌,却不敢广而告之,只秘密派人在城内四处搜寻了许久,这才灰溜溜地回了西南。”
安雅瑜翻了几页文件,“钱学理又回来了?”
林泽夫点头,“这一次,他依旧派人四处查找其女下落,还向父帅求救,说女儿私下离家出去,一直没有回去,让父帅帮忙寻找。”
林泽夫从文件袋抽出一张照片来,指给她看,“你瞧。”
安雅瑜把那张照片和肖盛古所画素描对比,吃惊地说:“真是他的女儿?”
林泽夫点头。
“想不到他的女儿无端端地死在肖盛古的手里。”安雅瑜说。
“钱学理带了好几名随从来,不光为了寻找其女,同时私下四处拜访父帅的部下,送礼贿赂,活动不止。”林泽夫说,“但他们保密甚严,我还没能查出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不知道和齐沛鼎又有什么关系?”安雅瑜说。
“齐沛鼎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林泽夫瞧了她一眼,垂眸说。
“六小姐那边,三爷要怎么跟她说?”安雅瑜低声问。
“六妹迟早会知道的。”林泽夫停顿了一下。
“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安雅瑜说。
“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她的心总要学得变硬一些。”林泽夫说。
安雅瑜默然无语。
林泽夫迟疑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钱学理的女儿失踪之事,也许会给我们带来转机。”
安雅瑜愕然,“三爷为何这么说?他的女儿难道和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件有关不成?”
林泽夫说:“我也说不清楚。”
他对事一向敏感,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预感强烈,安雅瑜垂下头去,心里也升起了股不安,却不知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晚上睡得晚,早晨就起得迟,安雅瑜只觉眼皮之上仿佛有亮光划过,睁开眼眸,就见林幽兰站在她床上,手里拿了面小镜子,把窗子外的阳光反射在她的眼皮之上。
见她醒了,她笑嘻嘻地说:“雅瑜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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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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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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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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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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