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夫沉眸,“铜鼎别的地方布满锈迹,古旧得很,可盖子之处,却光滑如镜,可见有人经常抚摸,但肖盛古却说,铜鼎和盖子锈在了一起,不能打开,这就是明显的破绽。”
“没错,盖子既不能打开,那么就是有人经常用手压住盖子扭动,铜鼎就一定是机关了,三爷身手也不错,我都没有看清您是怎么隔空扭动铜鼎的。”
林泽夫一摊手,掌心赫然有一根透明丝线,丝线一端连着一个小钢球,“依据那铜鼎在博古架木板上留下的刮痕,铜鼎由左至右滑动,就能打开密室之门,我只要站在左边墙角,早把钢球扔了出去,缠绕在铜鼎之上,一拉这根丝线,铜鼎自会移动,打开博古架。”
“难怪三爷站的地方那么奇怪,我还以为三爷又看上了墙上那幅出浴图呢。”安雅瑜轻松地说。m.χIùmЬ.CǒM
林泽夫一怔,朝墙面望去,果然,墙上贴着一幅古旧的字画,却是贵妃出浴图,他神色一端,伸手就敲上了她的头顶,“你想些什么?”
安雅瑜白了他一眼,“三爷,我现在是位淑女,你这动作可不能再作了。”
林泽夫哼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淑女?离淑女还差得远!”
安雅瑜拉长了声音:“三爷……”
林泽夫听她语调之中带了少有的娇啧,心情大好,弯了弯嘴角。
林副官领了小二进来,看清林泽夫脸上笑意,怔怔地说:“三爷,要不我们隔会儿带过来?”
林泽夫脸一沉,笑意既收,林副官一凛,收了玩笑之尽,正了正面容说:“阿强,你有什么就对三爷说清楚吧。”
阿强点头哈腰,“这位爷,你问吧,我有什么说什么,一定言无不尽。”
林泽夫看了一眼安雅瑜。
安雅瑜便问:“这十多天以来,有没有卡车或者三轮车拖着大批的东西来到这幢小楼?”
阿强想了想,“有是有,五六天之前吧,我们要打烊了,还真来了辆大卡车,抬了好几个箱子下车,一位年轻人押着几个脚夫抬了箱子进了这幢房子。”
安雅瑜一怔,“年轻人?他长得什么样子?”
“哎,这边路灯被人弄坏了,光线太黑,看不太清楚,只看得清年纪不大,长得挺高的。”他看了林泽夫一眼,“和这位爷相比,只矮了半个头。”
安雅瑜说:“身高你倒记得清楚?”
阿强挺着胸膛说:“他走过路灯之时,头在路灯下离大约一个胳膊伸直的距离,这位爷头离路灯只有大半个胳膊,他肯定没您高。”
安雅瑜心中一动,和林泽夫对望一眼,两人心底都已判定那个人是谁。
“那人出来之时,你有没有看见他带了什么东西离开?”安雅瑜问。
阿强抱歉地答,“天实在太晚了,我打烊睡觉,倒没有注意那么多,只是到了后半夜,被两声汽车喇叭声惊醒,于是爬起来看了一眼,那辆车正在驶离。”
“卡车半夜才走?”安雅瑜轻声说。
阿强指着对面赌咒发誓,“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你瞧,我就住在咱们饭店的阁楼上,两条街以内的事,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副官让阿强退下之后,向林泽夫请示:“三爷,这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摔碎了,我会派人仔细整理一翻,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林泽夫点了点头,与安雅瑜一起走出这幢小楼,却是晨曦初上,一道破晓阳光自云层穿透,将余辉倾撒街道,使得街道干净清爽。
做早点的小摊却是打着哈欠开始摆摊,清风中吹来煎饼果子的香味,安雅瑜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转头对林副官说:“林副官,你说的请客呢?”
林副官极爽快地答:“走,去哪儿吃去?”
林泽夫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空吃早点?”
林副官猛然醒悟,不好意思地对安雅瑜说:“要不下次吧,今儿事多,我得干完了才能走。”
安雅瑜看了一眼林泽夫板得极平的脸,无可奈何,“那好。”
林副官向林泽夫行了个军礼,转身欲走。
林泽夫慢悠悠地说:“慢着,早点钱呢?”
林副官一愕,只好从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个钱袋来,正思考给多少,就被林泽夫一伸手抢过,放进了自己兜里,转头对半张着嘴的安雅瑜说:“走。”
安雅瑜跟着他走了两步,转回身望林副官,见他用手按着自己的空瘪袋子,神态尤为可怜,实在忍不住,“三爷,您抢下属的钱袋子,有意思吗?”
林泽夫也看了她一眼,说:“很有意思,怎么,你不服?”
他鬓角黑发被晨光照耀,似微微发光,脸孔一如既往的淡漠,却有一个光斑由树叶透进,在他面颊跳跃,使他的脸别样生动起来。
安雅瑜哪敢跟他对上,依旧保持着当他副官时的顺从,点头,“服,服得很,三爷,咱们去哪吃去?”
一阵微风吹过,吹来阵阵煎饼香味。
前边有两位早起的一男一女洋装打扮之人手挽手的走过,来到煎饼摊前,吩咐老板打包。
林泽夫站定,伸出了胳膊,侧过头望她。
安雅瑜只好上前一步,也挽住他的胳膊,跟着他往前走。
两位男女可能是在洋行作事,见两名中国人走近,颇有些鄙视,站开少许,嘴里咕咕哝哝。
安雅瑜听出他们说的英文,意思很带歧视,刚想反唇相讥,却听林泽夫流利地用英文说:“哪来的两根搅屎棍子,在自己国家待不下去了,到中国来搅屎?”
那洋人大怒,几步冲上前来,拿手指头指着他,用生硬的中国话怒吼,“你,说什么?”
林泽夫一伸手,手指一拗,只听啪一声,骨头折断声响起,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林泽夫向安雅瑜伸出了左手,安雅瑜顿悟,从衣袋里拿出块手帕递给他,他慢条斯理擦手,“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在承德洋行做事,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管着进出品贸易,一个月月薪不过百来大洋,一个英国的下等公民,来到中国,居然充大尾巴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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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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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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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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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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