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盛古上前挡住,一口截断她的话,“我做的模子,一截木材制的手。”
往门口走的那两夫妇为女儿的失踪脑子绷得极紧,怕是想过了无数可怕的结局,听到后面的响动,那女人推开陈老头往里冲,从肖盛古手里抢过了那截断臂,疯狂地剥开还没有跌落的石膏,失声痛哭,“一定是红花的,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成了这模样?”
她一手抱住那手臂,满脸泪水,往博古架冲了去,拿起一截石像断腿想要剥开,见无法打开,把那截断腿丢落地上。
扑地一声,石腿跌落地面,没有摔断,却是真正的石像。
她急了,又去拿其他石像。
肖盛古见纸已包不住火,身子往后退去,悄悄摸上了墙壁上的开关,林泽夫却早已注意到他的动向,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使劲,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女人遍寻不得,却已状似疯狂,猛地往那博古架推了去。
咣声中,后排博古架往前撞,前面那排架子倒了下去,紧跟着,一排排的博古架往下倒。
哗啦声中,博古架上的东西一件件往下掉落。
肖盛古被林泽夫擒拿,见此情形,却目眦欲裂,双手一推,浑身发出巨大的力量,从林泽夫手里挣脱,急跑到架子前,抵住了想要倾倒的架子,可后面的架子连二连三压下,巨大的重量往他背上压了去,他脸色曲扭,双目赤红,却舍不得从架子边退开。
林泽夫见势不妙,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轰隆隆伴随着哗哗脆响,博古架上的东西倾落下来,跌得到处都是。
那女人却恍若不觉,只在那些石像里翻找,剥开断裂之处,手指头都剥出了鲜血。
她又捧出了一截断腿,“这是红花的?是不是红花的?你这个魔鬼!”
安雅瑜上前接过那手中之物,虽然已经僵硬,但一触及,便明显感觉到了人体皮肤的触感。
女人往肖盛古身上扑了去,撕打着他,“我的红花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肖盛古却呆呆看着满地狼籍,“完了,全完了,我一辈子心血,全都完了!”
他转过头去,死死盯住林泽夫,“你到底是谁?”
林泽夫此时还不忘从怀里拿了手帕出来擦着刚刚摸了他手腕的左手,语调轻淡:“我姓林。”www.xiumb.com
“姓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窗外,尖利的哨子声忽然间响起,皮靴之声沿楼梯而上,林副官与几名兵士端着枪直冲了上来,拉开枪拴,对准了他。
陈老头两夫妇呆呆坐在满地的瓦砾之中,那两截的胳膊腿横放于他们面前。
安雅瑜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瞧了那两夫妇一眼,让士兵搀了他们下去,这才低声说:“确实是女人的胳膊和腿。”
林副官搬了把椅子来,让林泽夫坐下,肖盛古被拖了上来,跪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地上剥出的那两截人体,脸上却无慌色,只双眼冷冷盯着林泽夫。
“说,这东西从何而来,你杀了什么人?”林副官利声问。
肖盛古咬着牙冷笑起来,“你姓林?你姓林?哈哈,姓林的毁了我的一切!”
却闭上双眼,再也不吐半句话。
林泽夫让人押了他下去,让人仔细收拾现场,兵士们把那些石像全都砸开,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部分。
一手一脚被摆到了桌上,安雅瑜上前仔细察看,又戴上随身备用手套,捍了捏其指关节,翻开手掌看了看,林副官凑了上来,“安小姐,发现什么没有?”
安雅瑜说:“你瞧,这一手一脚,确实是女人身上的,可红花是个做粗使活的乡下女人,我看过她的父母,都是五短粗壮身材的人,而且她手腕因经常担重物理当粗壮一些,这只手的手腕却极细,可奇怪的是,这只手却和干乡下活的姑娘一样,掌中有薄薄的硬茧,尤其食指与中指的外缘,做什么活能用到那两个地方?”
林副官也沉思了起来,可他哪能想得到,于是问林泽夫,“三爷,您说呢?”
林泽夫手指轻磕桌面,“也许不是做活。”
安雅瑜双眸发亮,“对,是我想岔了,也许不是做活,还记得谷兰跳那只东洋舞蹈,场上艺伎弹奏那三味线吗?有些音调并没有用到音拔,用手指直接拨到琴弦之上,如果长期练习,是可以形成这样的老茧的。”
她再走上前仔细察看那胳脯,将其翻过来看了看腋下肌肉,说:“红花年纪不过二十,皮肤肌肉紧致,可这条胳膊,靠近腋下之处,肌肤却松驰了,相反,肱二头肌之处却肌肉紧致于少女,这代表其生前一定常做能锻炼到这块肌肉的动作,弹奏三味线,指尖外臂用力,却用不到手臂内侧之力,才能造成这样的情形。”
林副官埋头看了半晌,满脸惊讶,“安小姐,一条胳膊,能研究出这么多东西?我瞧那就是条胳膊而已!那依安小姐所见,这失踪的人,到底是谁?”
安雅瑜没理他,转眼看向林泽夫,“三爷,看来咱们要问问另外一个人了。”
林泽夫点头,“没错。”
林副官挠头:“三爷,到底是谁啊?”
林泽夫没有回答。
安雅瑜却眼底现了丝隐忧,“只可惜,那个人却脑子有了问题。”
林副官恍然大悟,“安小姐说是的齐公子?”
安雅瑜点了点头。
林副官一拍前额说:“我知道安小姐猜测这条胳膊是谁的,是不是那明娘?”
“只剩下了胳膊和一条腿,虽然从上边看出了不少东西,但缺少身体其他部分,实在难以断定,明娘是齐沛鼎带出来的,也许只有齐沛鼎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可惜齐沛鼎神志不清。”安雅瑜说。
林副官也点了点头,却哼了一声,“这姓肖的不是在咱们手上吗,凭咱们三爷的审讯手段,还撬不开他的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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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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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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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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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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