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波抚了抚胸口,“这下麻烦大了,我得赶快布置起来,让人多加注意才行。”
林大帅却是看了林泽夫一眼,“老三,真如安大小姐说的,这些案子牵涉如此之大?”
林泽夫点了点头,眼底有丝隐忧,“爹,确实如此。”
林二太太却抚上了林大帅的手背,“大帅,这案件都没查清呢,一切都是猜测,谁知道是真是假?安小姐这才说了第一件案,霍五娘之死,这第二件,谷兰师傅之死,我倒想听听,你从哪里推论出谷兰那三味线的东洋师傅认出了什么人来?认出的人又是哪一位?”
她今日穿了一身合体的高领如意襟旗袍,袖口领口绣有极细小的雪绒花盘滚,若隐若现,却衬得她容颜似雪,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百合,却把时光冻在了最好的时候。
安雅瑜垂了眼眸,低声说:“不,我不知道她认出了谁,但是,我们却查出了谷兰师傅到底是谁,大帅看过我沉冤得雪的那件案子,想必清楚了我死去二娘的身份。”
林大帅脸色凝重地点头,“是的,那婆娘是东洋艺伎之一!真是可恶,居然早就潜进了中国,无恶不作!”
安雅瑜说:“大帅请看。”
林泽夫亲自上前,把一个纸袋子递给了他。
林大帅抽出一张相片来,看了一眼,皱眉说:“这几个女人脸上画成了那个鬼样子,怎么看得出来谁是谁?”
相片被随手丢到了茶几之上,林二太太顺手拿了起来,指着照片说:“大帅,我知道的,这是东洋艺伎,她们啊,出来见客,脸上都要涂一层粉的,把脖子,脸,手臂等等露出来的地方涂得白白的,听说这样才好看。”
林大帅鄙视,“这有什么好看的?前段时间李行长请我去租界吃饭,也请了这么个东洋艺伎唱小曲儿,我瞅着她脸上那粉,什么都吃不下去,那要是飘进汤里,就成了糊糊汤了,哈哈哈……”
林二太太横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粗,懂得什么?”
林大帅说:“有太太这个精细人就行了,我不用懂这么多。”
林泽夫咳了一声,“爹,娘,正听着案子呢。”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林大帅对安雅瑜说:“安小姐,你说,往下说。”
“这就是当年东洋的艺伎,她们刚出道的时候照的,三爷不妨说说,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找到的?”安雅瑜转头朝林泽夫问。
林泽夫微微点头,“爹,娘,这张相片,是在谷兰师傅住处找到,藏在一个老镜框里。”
林二太太好奇地问:“这张照片和谷兰师傅有什么关系?”
安雅瑜回眸目注视她,“得到这相片之后,三爷再派人四处打听,终于知道,谷兰师傅十三年前来到中国,以姚十翠的名字住在大青山脚下,以教人小曲歌舞为生,也做一些刺绣浆洗劳作贴补家用,可我们查知,她来到中国之前曾有个东洋名字,叫木村千雪,正是这照片里东洋艺伎其中一位。”
林大帅震惊得站起身来,“你是说,她在当晚的派对上认出故人,才惨遭杀害,这么说来,咱们帅府也有东洋人?就像你家里一样?”琇書網
安雅瑜点头,“没错,大帅,就像我家一样。”
堂上顿时沉默了下来。
林大帅暴怒,“老三,你既然查出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不早点通知我?安县长家里那个管家和小妾有染,无恶不作,还生下几个孽女,林家……”
他眼底闪过一丝怀疑,视线透过窗棂,往那几栋小楼看去。
那几栋小楼,却是他几位姨太太的住处。
安雅瑜看着他的表情,默默垂下头去。
林二太太便说:“大帅,您稍安勿燥,安小姐不是说这些只是推论吗。我到想问问安小姐了,有何证据证明谷兰师傅就是木村千雪?你又是从何而知她是死于认出了人?”
安雅瑜说:“当日在派对之上,谷兰用东洋乐器三味线弹过一首曲子,她身上穿了一件绣满牡丹的和服,当日,我没有觉察到什么,但事后想起来,这其中却另有乾坤,谷兰说,这件和服是木村千雪做的,花了她好长的时间,当初谷兰在台上跳舞,脖颈之上也纹上了小小的牡丹。”
安雅瑜再拿起那张艺伎老照片,指着中间那人说:“诸位请看,那身衣服,和那装扮,是不是和照片上的人一样?”
林大帅脸色沉肃起来,“你一提醒,我倒记起来了,那天晚上,谷兰小姐打扮得和她的确相似。”
“再说回那日晚上,谷兰和木村千雪被几位太太召至一边说话,没过多久,她们就搀扶着来找三爷,那个时候,木村千雪已经中毒了,见到三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中毒而死。”安雅瑜说。
林二太太皱眉想了想,“对了,我记得有这么个事儿,钱太太想看看弹的三味线到底是个什么乐器,我就叫人把谷兰和他师傅请了来,这么说,我也有嫌疑了?”
林大帅哈哈笑了两声,“太太,你可真会说笑。”
林二太太瞧了安雅瑜一眼,“安小姐,你说呢?”
安雅瑜说:“我只能说出我的推断,至于这凶手到底是谁,就要用事实和证据说话了,我哪敢妄言谁是凶手。”
林大帅失望地说:“这么说,还是弄不清她害怕的人是谁?”
众人朝照片望去,黑白照片之上,几个穿和服的女人端庄而立,脸上却是一模一样精致雪白面孔。
安雅瑜慢吞吞地说:“那倒也并不见得,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会明白其中蹊跷!”
林大帅赶紧说:“是谁,到底是谁?”
“那个人,就是那位让谷兰穿上和服在派对表演之人,也是让谷兰用所谓的秘密来获得利益之人,林二太太,你说呢?谷兰为何忽然间要嫁给三爷,为什么被三爷屡次拒绝后仍然敢上门求嫁,林二太太一定知道其中原因吧?”
林大帅的视线落在身边人身上,惊讶地问:“阿婉,你知道?”
林二太太却瞪大了双眼,直视于他,“老爷,这我怎么知道?她倒是跟我隐约提起,对老三情有独钟,但她一名戏子,怎么进得了林府?当然,我不会直接这么说的,只告诉她,这事要老三同意才行。”
“看来太太真不知道原因了。”安雅瑜垂头说。
林泽夫却欠了欠身子,向林大帅说:“爹,娘,还请你们再见一个人。”
林二太太没有说话,林大帅瞪了他一眼,“老三,你搞什么?鬼鬼祟祟的。”
林泽夫垂眸说:“这个人你们也认识,只不过最近他遭了些磨难,受了枪伤,一直躲在避静处养伤,我前儿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怕走露风声,事先没有提及。”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林大帅说。
林二太太只拿了身边茶几上的茶来,喝了一口,一言不发。
林泽夫示意侍卫出去,隔不了一会儿,两名士兵扶了宫池鸫进门。
只见他手臂上绑了绷带,脸色憔悴,走路一拐一拐的,但精神尚好,进门向林大帅行礼。
他被扶坐在了椅凳之上,朝安雅瑜微微点头,“安大小姐,好久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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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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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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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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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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