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抬眸看了他一眼,“安家二夫人定不是艺伎这么简单了?”
“没错,东洋幕府内乱,像中国一样,各位藩王争权夺利,艳名远播的艺伎能在诸位要人之中游走,那些人,怎么会放过这么方便的行业?”
“你是说,有些艺伎有着双重身份?”
“恩,艺伎应当是极为纯洁的,只卖艺不卖身,即使有资助人,对外也只称旦那,可据我所知,有批艺伎却不相同,有人暗自训练,专门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贩卖情报,收集信息,甚至于杀人!”齐沛鼎说。
“安家二夫人,这怎么可能?”安雅瑜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温婉和善的脸,嘴角总是挂着丝微笑。
齐沛鼎眼带怜悯,垂眸,“白副官,我找了许久,只找到这一张相片,想拿给安县长瞧瞧,可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出事了。”
安雅瑜指着相片上的那个英气勃勃的男人说:“齐公子,这个男子,莫非就是当年资助安家二夫人的旦那?”
齐沛鼎点了点头,“没错,他出身豪门,在东洋拥有不少矿产店铺,多年之前,却和安家二夫人乘船一起来到中国,从此不知所踪,而二夫人却以孤女的身份嫁给了你父亲。”
安雅瑜把照片拿得近些,只见照片上的男人也穿一件深色和服,脸如刀雕,英俊不凡。
她总觉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可仔细看去,脑子里却没有半丝印象,也许看错了吧?她放下了照片。
“齐公子是说,这个男人才是安家二夫人被毒杀的最大原因?”安雅瑜问。
“没错,艺伎对于旦那来说,只是一个玩物,旦那可以同时资助好几位艺伎,但如果艺伎背叛了旦那,却会引来杀身之祸,我想,如果找到了这个人,一定能查出当年真相。”齐沛鼎说。
“单凭一张十多年前的旧照片,可难找得很。”安雅瑜说。
齐沛鼎摇了摇头,“也不竟然。”他脸上出现了丝迟疑,似忽然下了决心般说道:“白副官,你我一见如故,我知道你有破案奇才,安家之案很可能要你帮忙才能彻底查个清楚,我这次来,并非只为了拿这证据向安之祥查证,还找到了一个能认出当年之人的旧人,出名的艺伎都有使女,是她的贴身保姆,我想,如果那个男人没死的话,能认出他的人,就是这位使女了!”
“就是刚才躲在你房间的那位?”安雅瑜看了他一眼说。
齐沛鼎点了点头,“为免引人注目,我让她假扮成我的女伴。”
他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却发现她脸上一丝动容都没有,心底涌起略略的失望,垂眸饮了一口茶。
安雅瑜说:“县城屡发奇案,你小心一些是对的。”
齐沛鼎迟疑了一下,“我没有把安二夫人或许就是相片上那女人的事告诉她,等会儿您小心些,别说漏了嘴。”
安雅瑜点了点头。
两人结账起身,回到了那小旅馆。
齐沛鼎敲了敲房门,门内传来语调古怪的娇柔声音:“请进。”
门被推开,安雅瑜看见床沿边上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了个琴轻轻地拨,见齐沛鼎领了外人进来,惊慌站起身来,转头就想往内室冲。
齐沛鼎忙说:“你别怕,她是我的朋友,是来帮你的。”
女人这才站定了,脸上慌乱不改,“齐君,我说过了,我不能见外人的,你为何要带她来?”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眼角有了皱纹,却声音柔媚,身姿卓越。
她身上穿了件粉色的旗袍,有些旧了,可依旧浆洗得干干净净,甚至于领口破旧之上,细细地绣上了浅绿色的花朵。
眼前的生活,代表了过去的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这么讲究,可她却只是个保姆身份的使女而已,可见她的主人以前活得多么的精细了。
安雅瑜有些不敢想像那位挽着头发追打妹妹们的二娘是这样的人。
“明娘,你别着急,现如今也许只有白副官能帮你找到你师傅了,你把当年的情形细细对她说说,也许会有线索。”齐沛鼎说。
“师傅?”安雅瑜有些意外。
明娘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说:“是我的师傅,也是我进入艺伎这一行的领路人,只可惜,师傅失踪之后,我这一辈子只能是个舞子了。”
见安雅瑜不解,齐沛鼎说:“她初进这行业,做的是使女之职。”琇書蛧
明娘说:“也可以这么说。”
她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相反的,却一脸幸福与荣焉,微卷舌头说:“十九年前,我不过是十几岁的孩童,有幸被选为师傅的使女,能跟着师傅学习技艺,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耀。”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拨弄琴弦,“这支三味线,还是师傅送给我的,用了许多年了,它音色还是这么好。”
她纤长的手指拿着玉拨拨在弦上,弦声如水珠般溅落,光线微转,音箱上蒙皮的图案却似猫的眼眸般眨动着。
安雅瑜一怔,脑中灵光一闪,轻声问:“听说这音箱要用老猫的猫皮蒙上才能发出金玉之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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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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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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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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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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