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点了点头。
顾波说:“那这凶手身量可小得很,你瞧这窗口,只有未成年的男孩才能进得来,这就矛盾了,胡一岳是个成年男人,他常年在外跑新闻,机警得很,陌生人接近,他怎么不生警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迷倒,再者,如果未成年男子,能控制住他么?”
林幽兰转过身来,依旧捧着脸,视线不敢和安雅瑜相对,嘴里边连珠炮般地说:“顾探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只有男人才能进吗?依我看,女人也能进来,有些女人的肩膀窄小得很,头也没男人大,完全可以进这个窗子。”
顾波一笑,“女人么哪有……”见林幽兰瞪着他,忙说,“当然,女人也有成王成寇的,三爷抓住了的辫匪军师,不就是女的?”
林幽兰这才不理他了,回头拿眼角扫安雅瑜,却见安雅瑜并没注意她,只把视线盯在窗口,一动不动。
她放下了捧着脸的手,心底升起一阵怅然。
顾波安慰,“六小姐,男人专心事业的时候,是这样的啦。”
林幽兰啐了他一口,末了低声问:“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白爷把你当自己人,这才又喝又骂说话不客气,您瞧我,我想白爷骂我两句,喝我两声,他都不愿意呢,只客客气气的!”顾波肥脑袋直摇。
林幽兰又高兴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雅瑜的侧脸,“小白,又发现了什么?”
“哎,这案子难啊,无迹可寻,胡一岳常年报导些揭人隐私的案子,得罪的人又多!”顾波摊手。
林幽兰了他一眼,“就是话比放屁还多!”
顾波讪讪笑,说:“能找出真凶,我情愿多放点屁。”见安雅瑜转身过来,忙凑过去问,“白爷,有什么发现?”
安雅瑜负手踱了两步,“加上从窗口进来的人,凶手应当有两位,一位从门里进来,另一位,从门外走进,门外走进来的,吸引胡一岳的注意,背后从窗口来的那位,用乙醚把胡一岳迷倒,然后才用烧红的铁丸灌进他的喉中,只是奇怪得很,这飞爪从爪痕来看,设计精巧之极,一般的铁匠可打不出这种东西。”
林幽兰问,“白副官,光从爪痕之上,你就能看出来?”
“你瞧这爪痕,痕印极浅,却深入墙壁,说明飞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外爪,先抓住墙壁,使其固定不动,内爪随着震动受力,再从中空处探出,直钉入墙内,所以爪印像钉子一般牢牢固定墙中,也只有这样,才能支持着一个人从五十米之外的二层楼中斜斜滑入窗内,我只在一本书里看过这飞爪的介绍,制作极为复杂,实物却从未见过。”她忽然定住,“龙舟上那影子……”
林泽夫皱眉点头,“确有相似之处。”
顾波和林幽兰一脸莫名其妙,互望看了看,“他们在说什么?”
当然没人回答,顾波摸头安慰自己,“我迟早会知道的,只要破案就好了!”
三人走出铁匠铺,顾波先驾车回去了,林幽兰默默地跟着安雅瑜坐进了车里。
回到林府,安雅瑜要回住处,林幽兰自也回到了她的闺楼,两人分道扬镳。
安雅瑜回屋除了军装,换了身便服,洗了把脸,正想休息,就听见门外有人轻轻磕门,“白副官,白副官,您在吗?”
安雅瑜拉开门,见是个丫环,面孔有些熟悉,想了想说:“你是五姑奶奶身边的?”
“白副官,您的记性真好,只见了我一面就认出来了,五姑奶奶想请您过去一叙,您瞧有时间么?”那丫环客气地说。
安雅瑜想了想,回房把衣服穿上,随着那丫环往倚凤楼而去。
客厅里,林莫兰和林大辅两夫妇坐在沙发上,林莫兰将头倚在林大辅的肩头,脸上全是疲惫憔悴,连皮肤都松弛了许多,衬着林大辅年轻俊美的脸,乍一看去,还以为两人是母子。
见安雅瑜来到,里面伺候的那两名丫环明显松了一口气。
林大辅手温柔地抚着林莫兰肩膀,“莫兰,别怕了,白副官来了,一定能弄清楚的。”
安雅瑜讶异地问:“五姑奶奶,出了什么事?”
林莫兰伸手接过小丫环递来的手帕,按了按眼角,“白副官,我只问你,阿龙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wWW.ΧìǔΜЬ.CǒΜ
安雅瑜说:“还在查。”
林莫兰一挥手,把面前茶几上的杯子挥落,“还在查,还在查,怎么总是这句话?阿龙,阿龙昨晚上来找我了,浑身是水,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娘,娘,我喘不过气来,阎王说的,我这是枉死,要进枉死城的,如果找不到凶手,就不能投胎转世,他哭着求我,要我替他找到凶手!”
她脸上肌肉抖动,脸上有说不出的绝望,直盯盯地看着安雅瑜,“白副官,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查了这么多日子,也查不出凶手来?”
林大辅默默揽住她,脸上有丝抱歉,“白副官,你别在意,自儿子死后,莫兰就没有一日能睡得着了,昨晚又做噩梦了……”
林莫兰抬头,一把抓住了林大辅的手背,“不,那不是噩梦,是真的,是真的,我看见阿龙了,他身上全是水,摸上去冰凉冰凉的。”
她伸出手去,对着虚空之处,就像前面真站了一个人,做了个抚摸的动作。
安雅瑜只觉一股寒自脚底升起,瞬间遍布五脏六腑。
林大辅无奈垂头安慰,“莫兰,好的,好的,阿龙回来了确实回来了,是我弄错了,你已经好几晚没睡觉了,好好上去睡睡可好?我来和白副官说。”
林莫兰心神不定抬头,怔怔直视林大辅,“大辅,阿龙在底下受一天的苦,我就一天不能睡着,大辅,你一定得让他们快点查到凶手。”
林大辅轻声保证,“一定会的,阿龙也是我的儿子。”
安雅瑜默默看着两人,轻声叹了一口气。
林莫兰心神仿佛定了些,抬起头来,神色恢复正常,“让白副官看笑话了……”
安雅瑜说:“不打紧,林龙是您的儿子,母子连心,您这么牵挂,也是应当的,我既然来了,能否让我去瞧瞧林龙的住处?”
林莫兰两夫妇对望了一眼,林莫兰皱了皱眉,“有什么好瞧的,阿龙又不是死在这里?”
林大辅说:“莫兰,白副官也是为了早日查清真相。”
林莫兰这才不说话了。
两人领着安雅瑜上了二楼,走到最尽头的那间屋子,推门让她进去,“白副官,阿龙就住在这里,你进去看看吧,莫兰怕触景生情,就不带你进去了。”
安雅瑜点头说好,她走进了房间,见屋子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书桌上堆满各式玩具,屋角处有一个极大的狗窝,她拉开书桌瞧了瞧,林龙不喜欢读书,里面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她合上书桌,再打量了屋子一翻,随之走了出来。
林大辅和林莫兰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充满希望地问,“白副官,看出什么来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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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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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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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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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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