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向前,留她呆呆站在原地,隔了半晌才咬着唇哼了一声,“自作多情。”
看见他高高的身影,却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
两人一路前行,拐了一个弯,来到一条僻静小路,他放缓了脚步,脸色沉寂,“前边那家店,就是霍五娘的灯笼铺。”
她心中一警,刚刚的旖旎消失不见,轻声说:“霍五娘的店铺居然开在租界里?”
林泽夫微点了一下头,“霍家灯笼是祖传手艺,老店已经开了百年之久,原先不在租界里边的,霍五娘接手霍家手艺之后,把生意做到了出口洋行之中,因此,才把店铺移到了租界。”
“难怪霍家能这么大的手笔,一个鲤鱼化龙灯就能用上半斤黄金?”她看了他一眼,“鲤鱼化龙灯爆炸,霍五娘躲在租界不出,我们也不能公然来租界拿人询问,因此三爷才想着亲自前来?”
林泽夫点了点头。
灯笼铺前,一个巨大的灯笼挂在檐下,那灯笼是由檀香木制的骨架,骨架上雕着成对的龙凤,雕刻精致,古意漾然。
安雅瑜正仔细端详那灯笼,灯笼铺的玻璃门一下子打开了,两个佣人推着一个身形瘦小之人往外攘,“出去,出去,这里不准拍照!”
“我要见霍五娘,有照片给她看,你们懂什么,快让我见她!”胡一岳挥舞着手叫嚣。
真是人生何处不逢君,又遇上这货了。
这货的腿脚可真快,像臭虫一般,到哪儿都能遇到。
“什么照片?我们老板娘不稀罕,赶紧走,再不走打断你的腿!”
“你们那灯爆炸时的照片!我都拍了下来了,霍五娘不想要?不要我卖给别人了,有的是人想要,哼,你们可别后悔!那鞭子啊就那么挥啊挥!”胡一岳骂骂咧咧地向前走。
安雅瑜和林泽夫站在阴影里,等他走了过去,这才往灯笼铺走了去。
见两人进门,招呼生意的侍者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林泽夫衣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客官,您想买什么灯笼?我们这里平日里手提的琉璃灯、牛皮灯,节日用的云锦纱灯都有,不知客官喜欢哪种?”
这种场合,林泽夫自是高冷不说话的,只拿眼角扫了扫示意,安雅瑜只好上前说:“小二,我们自己看看,您领路就成。”
侍者腰更弯下了两寸,眼角都不扫安雅瑜一下,只盯着林泽夫,“客官这边请。”
这备受冷落的情形安雅瑜已经习以为常了,站在两人中间,只当自己透明,问他,“我家主人想拜访一下霍五娘子,不知小二可否做个引见?”
侍者此时才扫了安雅瑜一眼,“我家老板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再者她有病在身,怕是要让客官失望了。”
林泽夫此时才开口说了一句,“一个灯笼铺老板,也这么大排场?”
侍者就吃他这一套,马上绕过安雅瑜上前赔笑,“客官,不是我们老板娘排场大,而是要见她的人太多了,她既要研究新款的灯笼,又要照顾生意,实在忙不过来。”
林泽夫又不说话了,只走到架子边,端详起那灯笼来。
侍者左右望望,无所适从。
安雅瑜只得再次上赶着绕到他的面前说:“小二,我家主人特意抽空专程而来,就是为了一睹霍五娘真容,看一看她的手艺,还请您代为通传。”
侍者看了看林泽夫,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好吧,我就冒着被老板娘骂的风险给您通传一声。”
说完,匆匆往后堂而去。
安雅瑜看了一眼在灯架前站着的林泽夫,想想被赶出去的胡一岳,再想想自己几次上赶着和小二说话,他也没拿正眼瞧过的自己,心底感慨,这人啊,凭的全是一张脸……
过了一会儿,侍者匆匆走了出来,满脸喜色,神态更恭敬几分,“咱们老板娘已经知道您来了,正在后堂等着您呢,三爷,您请。”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步入后堂,后堂比前堂大了许多,挂了很多各种材制形状的灯笼,地上散落了些支架,堂上坐了一位三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手里拿了个织了一半的灯笼骨架,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三爷,您来这里,是为了那场爆炸吧?”
她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面容却依旧清秀,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灯笼架,手里飞快地织着。
那灯笼架子,是个龙头的形状。
她的脚边,放着那熏黑了的弹簧形状的铁架子。
安雅瑜问:“这就是那鲤鱼化龙的骨架?”
霍五娘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头垂了下去,“没错,三爷随便坐吧,我就不招呼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尽。”
她织了一会儿,拿起袖子拭了拭眼角。
“您的眼睛不好?”安雅瑜继续问。
她眼睛是浅浅的棕色,在昏暗的屋里,隐隐发着暗光,眼框周围却似有些红肿。
她看着林泽夫,“三爷,你们不是为了这灯爆炸之事来的吗?”
安雅瑜迟疑了一下,“想必您也知道了,鲤鱼化龙之时,这灯忽然爆炸,现场更现诡异之事,依五娘所见,在人力之下,这灯可以爆炸吗?”
霍五娘把身边那熏黑的铁架子拿了起来,“白副官,你不就是想问,这灯里边能否装上炸药吗?”
安雅瑜点头,“霍五娘能告知一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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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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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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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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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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