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泽夫点头,他看了她一眼,“那位曹桂湘,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林幽兰眼睛骨碌碌地转,在两人身上来来去去,终于忍不住,“三哥,你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林泽夫说:“白副官哄你替那女人看病之时。”
安雅瑜默默垂头。
林幽兰就叹气,“你这么早就知道她在激我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林泽夫冷冰冰地答:“因为你蠢!”
林幽兰一搭脑袋,肩头下塌,“对,你们都是聪明人!”又抬头向天伸手,“天啊,和聪明人在一起可真累啊!”
安雅瑜摸了摸鼻子,视线往林泽夫飘了去,却正对上了林泽夫飘来的双眼,不由一惊,各自转开。Χiυmъ.cοΜ
回到住处,天却差不多亮了,安雅瑜草草梳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可一沾枕头,她就又回到了那个小院。
继母站在屋檐下愧疚地看着她,两个大妹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朝她招手,“姐姐,快过来。”
小妹妹还是稚龄之年,只懂得往来奔走地玩耍。
她还是那位长发披肩的少女,怀里抱着书,踩着庭院间的草地,向她们走。
父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你回来了?”
二楼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齐沛鼎站在窗子边,目光幽远朝下望。
她知道他看的人不是自己,心底却没有感觉,只朝父母走,她怎么能恨继母呢,是她成就了自己,养育了自己,她在国外时还偷偷寄给她钱。
她走过去,拉了妹妹的手,把手里的盒子递到她的手上,“这是给你的,放心。”
继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来,全家人都在笑。
大妹妹推了继母一下,“您瞧,姐姐压根没放在心底。”
可她分明感觉到两道寒意刺骨的目光从二楼投下,她抬起头来,窗后的青年却已经消失了,独余那扇不断摇晃的窗子。
吱呀吱呀。
她一下子醒来,却发现真是窗子没关,被风吹着,一下下的撞在窗棂之上。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是不是因为昨晚上见到了齐沛鼎?
她爬起身来,关了窗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床梳洗,又把自制的黑面霜仔细涂上一层,把胸前裹上,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她走出了后院侍卫营住处,信步往前,林府只有清晨打扫的下人们在清理着一晚上吹落的落叶。
整座林府尚在睡梦当中,下人们都知道,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喧闹,主子们都在熟睡,所以,清理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安雅瑜走过了二进院的垂花仪门,来到这幢破败许多的西洋小楼前,主人死了,阳光仿佛也不能穿透这所小院,院子里的落叶没有人打扫,青石板小路全是青苔。
她在院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才推开半掩的门往里走,原以为里边的人还在睡,却见院子里,一个妇人正在梳洗着长发。
见有人进来,妇人只是一怔,又继续梳洗,“您先等等,我梳好头再招待您。”
她把头发一缕缕地挽起,梳了一个髻子,把石桌上的碧玉钗插上,转过身来,向安雅瑜招呼,“白副官,您请坐。”
安雅瑜奇道:“你也认识我?”
“帅府之中,有谁不认识白副官呢?三爷身边的大红人?”妇人掩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之间带出些娇媚来。
安雅瑜这才看清,这妇人长得并不差,甚至比钱总长的女儿还要美,可眼眉却有压不住的郁色。
“您就是二爷的妾室孙氏?”安雅瑜问。
孙氏一边点头,一边请她在石桌旁坐下,“白副官,他既然死了,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他死了好,死了,我们娘儿几个的日子倒还好过一些!”
孙氏长相柔美,可性子却一点儿也不柔。
安雅瑜问,“可二爷到底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死了,可管不了你们了。”
孙氏呸了一声,“什么父亲,原来在乡下的时候还好,还能帮我做点农活,回到帅府,以为自己的龙子龙孙,整天想着攀高枝,以妻为妾我就不说他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他,一不顺心就打我打孩子,被公公拿鞭子抽了一顿说要把他赶出去,只要我们娘儿几个,他才消停下来!”
她撸起了胳膊,“白副官你看,这都是他打的,被公公说了,他现在不敢打孩子了,也不敢打我的脸,专朝我身上暗处下手!我跟你说实话,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我没那个本事!”
说话间,两个孩子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叫着:“娘,我们饿了。”
孙氏脸色瞬间变得温柔,“叶儿枝儿,等一会儿啊,我和叔叔说完话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两个小姑娘歪着头看安雅瑜,“叔叔,我爹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
枝儿叶儿互相看了看,大一点的枝儿上前,怯生生地问,“他真的不会再回来打娘,打我们了?”
安雅瑜心底发酸,点了点头。
小姑娘拍着手,“太好了,娘,太好了,没有人来打你了。”
孙氏抹起了眼泪,抚着枝儿的头,“你们先进去,乖乖地自己去洗脸漱口,等会儿娘给你们做粥吃。”
孩子进去之后,孙氏擦干了眼泪,对安雅瑜说:“白副官,你也瞧见了,我们这里就是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尽管问吧。”
安雅瑜就问,“孙氏,我看你身上的伤口,都差不多是一个月之前的,这一个月之内,二爷还打过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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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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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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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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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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