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背后一僵,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满是笑意,“齐大爷请说。”
齐沛鼎一挥手,在屋子整理礼品单子的侍卫行了个礼,走到外边。
安雅瑜见此,也只好吩咐侍卫退了出去。
齐沛鼎在沙发上坐下,又指着对面说:“白副官也请坐下说话。”
安雅瑜摇手,“这可不成,齐大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卑职身份低微,哪敢在齐大爷面前放肆?”
齐沛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林三爷哪来的那么多规矩?白副官又没有不可对人言之事,何必这么急着要走?”
安雅瑜只得在沙发上坐下,“齐大爷,您请问。”
齐沛鼎背靠向沙发,微微含笑,“倒不是我唐突,看到了白副官,使我想起一位故人,由于我的疏忽,与那位故人发生了天大的误会,使得她颠沛流离,我却不能向她当面道歉,把话说个清楚,今日见了白副官,见你长得像她,却不知道怎么的,想把以往误会和盘托出了。”
安雅瑜吞吞吐吐地说:“齐大爷,你有机会见到那位故人,当面向她解释清楚,不就成了?”
灯光下,齐沛鼎脸上添了一丝黯然之色,如玉器染了杂色,可若是光线充够,那丝杂色却消失无踪,玉依旧是璀璨如夕。
“没有机会了,她不会再听我半句解释,在她的眼中,我是一个弃妻另寻新欢之人,所以,也许今日,我只能说给白副官听听。”
“齐大爷,您的私事,我不好听吧?”安雅瑜恨不得拔脚而起,直冲出门去。
“白副官,看您年纪不小了,你可有娶亲?”齐沛鼎视线像是望着她,又像隔着她望向了远处。
“没有。”安雅瑜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真只是找个人来说说话?
“也没有定亲吗?”
“也没有。”
“我却定过亲了,未婚妻却逃走了,只因为我又喜欢上了妹妹,白副官你瞧,我是不是很混蛋?”齐沛鼎视线这才落到了她的脸上,如有实质。
“这个,我不好评判,每个人自有每个人不得已的苦衷,齐大爷说的是安家两姐妹吧?这件事,我在报纸上也看过,也说你您喜欢的是妹妹,但不得不和姐姐订婚,因此,姐姐受不了屈辱逃婚了?”安雅瑜干脆把话挑明。
这是她许多件迷惑不解的事情之一。xiumb.com
她当真就像小报上写的那么差?
齐沛鼎脸上现了丝怅惘,“我不该去考验她的,我早该知道,我们这种婚姻,经不起半点儿考验,可我只想验证一下,即使是两家家长的约定,她可否对我有半点儿喜欢?于是,我让她妹妹试探,可没有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说妹妹如果喜欢,这桩婚姻给了她就是。”
安雅瑜脑中如遭巨震,忽然间想起了去齐府几日后的一个晚上,她和妹妹去花园散步,妹妹开玩笑般地问她,“姐姐,你怎么对齐公子一点也不上心?他人长得俊,学问又好,家世也不错,正配得上姐姐,姐姐却只知道整日看书,也不理人,莫非姐姐不满这桩婚事?”
安雅瑜脑子还沉浸在刚刚看的书中,想回去马上实践,不想在花园浪费时间了,随口说:“只要爹和娘高兴就好,我嫁谁不是嫁?”
妹妹就笑了,“那好,你既不在意,干脆把这桩婚姻给了我行不行?”
安雅瑜一笑,“好啊,如果妹妹喜欢,你嫁给他也不错。”
随后,她就找了个借口离开花园回到住处,又沉浸在书籍中了。
他怎么会知道她们姐妹的对话?
“齐大爷误会了吧?女孩子总是内向害羞一些的。”安雅瑜说,“这些随口开的玩笑,齐大爷怎么会相信?”
“原来是玩笑?”齐沛鼎定定看着她,“白副官,你真认为这只是玩笑?”
“当然了,女孩儿口是心非的多!”安雅瑜只好这么安慰。
“当初我怎么就当真了呢?一心想知道她的心意,我知道她喜欢在花园里一条小径上散步,于是好几次等在了那里,想和她多聊聊,可她却视而不见,我是她的未婚夫,她却看不见我,眼里没有我,我还想试一次,看看对妹妹好一些,她会不会紧张沮丧,会不会来找我,来指责我,可还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平静地接受了。”齐沛鼎神色渐渐激动,急速的喘气,从袋子里摸出一个扁形的小酒瓶出来,对准嘴灌了一口。
安雅瑜坐在他的对面,闻到了好大一股酒味,这才明白过来,“齐大爷,您喝酒了?”
她从没弄懂过齐沛鼎此人,却也知道他是滴酒不沾的,今日来林府祝贺,却喝成这样?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走来,到了小客厅才酒劲发作。
难怪他对一个陌生人,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齐沛鼎轻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听我这番解释?不,不会听的,她只会远远逃开。”
他眼眸现了丝红意,“白副官,你长得可真像她,呵呵,就是黑了点,瘦了点。”
他头一歪,往沙发上倒了去。
安雅瑜走到他身边,把手放上他的额头探了探,见他气息正常,这才走了出去,对门外齐沛鼎的侍卫说:“你们公子像是喝醉了?”
那侍卫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公子从上车开始,就拿了瓶伏特加来喝,这一路喝过来,不醉才怪!白副官,我给他拿点醒酒药,他睡一会就好了,您让督军别担心。”
“你们公子怎么会这样?”
侍卫压低声音说:“报纸上的事,白副官可能都听说了,公子新任的未婚妻逃婚了,让他成了整个西南都督府的笑话,他的心情怎么会好?自那件事之后,公子每天喝酒度日,这次还只有林督军相请,才能把他请出门的!”
安雅瑜默然,这齐府卫队,还真够八卦的。
“那你去守着你家公子,别让他出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告诉他们就行了。”安雅瑜吩咐完了,转身离开。
屋内,齐沛鼎从沙发上坐起,哪还有半点饮醉的模样,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安雅瑜的身影,轻声说:“终于把话都告诉你了,这一次,我决不会再那么愚蠢。”
隔得远远的,他看着她的背影,他怎么会认不出她来呢,只一见面,他就认出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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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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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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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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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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