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天气实在太过寒冷,段云飞不愿与他们一同出宫观雪景,那么众人便一起待在红鸾殿内,喝着热茶,谈天论地。
只不过,这一回倒只有邬善来了。
“今日怎么只有你来了?左媛她们呢?”
段云飞给邬善沏个杯茶,端到邬善面前,“快喝一杯热茶,刚才你和小阳两个人在屋外说了那么久的话,快驱驱寒,免得到时候受了凉,舅舅该把这件事怪在我头上了。”
邬善想着威远将军对段云飞比对自己好上不知多少倍,心里嫉妒万分,可段云飞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戏言威远将军会为了自己而怪罪段云飞,这恐怕是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你可别抬举我了,爹爹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怪你?你想一想,小时候那一次,你把我的头都打破了,爹爹可有说过你半句不是?”
那是在段云飞五岁,邬善三岁的时候,邬善当时年纪尚幼,并不记得这件往事,这件事还是后来在威远将军夫人与慕王妃聊天时,邬善无意中听到的。
为了威远将军对段云飞的偏心,邬善曾经好一阵子不与段云飞说话。
段云飞觉得奇怪极了,一直以来邬善都像是段云飞的跟班似的,段云飞走到哪,邬善便跟到哪。段云飞说一,邬善不敢说二。甚至连段云飞觉得烦了,不愿意邬善跟着自己了,年幼的邬善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便只知道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叫段云飞不忍心,最终还是任凭他跟着自己。
邬善一不理段云飞,段云飞就不知是为何了。等到段云飞忍无可忍之时,便冲着邬善大喊,“你这几日为什么不理我了?”
其实,邬善那时早就忍不住了,只不过是想到自己的父亲待段云飞比待作为亲生儿子的自己还要好,便不甘心。
邬善支支吾吾地对段云飞说,语气中充满着孩子地稚气和一股将帅世家的不屈,“你以前将我的脑袋打破了,爹爹却从未说过你,爹爹待你这么好,我生气了。”
段云飞想了想邬善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恍然大悟,原来邬善是嫉妒了啊。
“就算舅舅对我再好,他也不是我的爹爹,他是你一个人的爹爹,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说了,舅舅对我好,我再对你好,我们不是扯平了吗?”
年幼的邬善听了段云飞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有与段云飞玩闹了起来。那是邬善与段云飞第一次闹不合,也是唯一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xǐυmь.℃òm
至于邬善所言的段云飞将邬善的头打破的那件事,只是孩童之间为了玩具而起的一场争斗罢了。
当时,宇文帝大寿之时,西梁送来的贺礼之中,有一件稀奇玩意儿。
倒也说不上真的有多么稀奇,不过是一个木马,但因为画工精湛,雕刻细致,又是出自大家之手。西梁皇帝知道宇文帝有一个很宝贝的十三公主,便想着借花献佛,若是宇文帝见着了这件贺礼,定会转送给正值年纪的段云飞。
果然,在李公公盘算了各国送来的贺礼之后,在西梁的贺礼之中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马,便禀告了宇文帝。
宇文帝命李公公将木马取来,打量了一番之后,又命人检查了木马之中是否有问题,确认无误之后,宇文帝连说了三个“好”,称赞此木马精细的做工。
“将这个木马送到十三公主那去。”
段云飞收到木马之后,欢呼雀跃,常常赖在木马上,甚至连用膳之时也不愿意下来,老嬷嬷无奈,只好喂着骑着木马的段云飞用完膳。
那一日,威远将军夫人带着年仅三岁的邬善进宫陪伴段云飞。
威远将军夫人嫁入威远将军府不久,端硕皇贵妃便嫁给了宇文帝,虽然威远将军夫人与端硕皇贵妃在府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威远将军夫人却甚是喜欢自己的妯娌。
当年,端硕皇贵妃尚在人世,威远将军夫人便时常进宫与端硕皇贵妃说说话,再加上段云飞和邬善年纪相仿,玩着玩着便亲近许多。
“邬善,你看,这是父王刚送给我的木马。你看看,是不是可漂亮了。”
段云飞指着自己的木马,趾高气扬地对小小的邬善说。
邬善当时并未见过木马,只觉得新奇极了,看着木马,呆呆地点了点头。
“云飞,将木马借给邬善玩会儿,好吗?”
端硕皇贵妃看出了邬善眼中对木马地渴望,便询问段云飞可否将木马借与邬善一会儿。
段云飞虽然舍不得,但是想到邬善是自己的好朋友,而且自己每天都可以玩到木马,但邬善却不可以,便同意了。
“不过只可以借一下子哦。”
不像端硕皇贵妃和威远将军夫人一样说起话来就可以说上一下午,段云飞小小年纪,最是耐不住,更何况木马借给了邬善之后,段云飞手中一下没有东西可以玩弄,等到不耐烦了,段云飞便讨要了木马。
“邬善,你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轮到我了。”
邬善从未玩过木马,骑着木马觉得实在是稀奇,不舍得让给段云飞。不论段云飞说什么,邬善就是不从木马上下来。
这下可让段云飞彻底恼怒了,段云飞冲上前去,狠狠的推了邬善一把。邬善尚幼,没有反抗的力气,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段云飞撞到在地。
碰巧邬善坐地之处有一块石头,这一撞,邬善的头被石头擦破了,血流不止,让段云飞一下慌了神。
端硕皇贵妃和威远将军夫人当时也被吓得不轻,段云飞被端硕皇贵妃训斥了好一会儿。但威远将军知道这件事后却没有怪责段云飞,只不过后来为邬善也准备了一个木马。
“好了,当年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我还亲自为你沏茶呢。”
邬善笑而不语,接过段云飞递来的茶,小抿了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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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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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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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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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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