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的窗帘还没有打开,很暗,很安静。地板上散落着一些衣服,陈鸿庆看了一眼摆放在沙发上的丝质内衣,心脏竟然开始如少年般悸动起来。
回想起二十几年前,他和佩珍同是青春年少,两小无猜。他本以为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却没想到,有些事情会比想象的更加难以做到。
为了获得事业上的成功,他暂时放弃了佩珍,选择和富家千金袁美瑛在一起。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佩珍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以至于佩珍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事情。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响了。从浴室透出暖色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这……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文全身湿漉漉的,只穿着一件米白色浴衣,连头发也用毛巾包裹。她用手捂住前胸,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陈鸿庆看着眼前的郑文,像只惊慌的小鹿,简直可爱极了。
“我想看看你。”陈鸿庆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爽朗地笑道,“而且,门没关。”
“什么?”
“你不知道门没关吗?”陈鸿庆觉得很意外,如果郑文不是故意没锁门,那么是不是有人刚刚来过房间里,并且没有来得及关门呢?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我刚才出去让服务员拿浴巾的时候,进来忘记关门了吧!”郑文立马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陈鸿庆往前靠近了一步。
“那个,请你别再往前走了……”郑文低着头,眨了眨眼睛,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绯红。
“你放心,我不是说过嘛,在你同意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郑文的头垂得更低,一言不发。
“怎么了?”陈鸿庆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文的脸,饶有兴致地问。
“我觉得有点不太方便,应该换件衣服。”郑文往后退开一步,转过身去。这个动作,竟给人一种故作羞涩般娇弱的感觉。
“好,那你先换衣服吧!”陈鸿庆浓眉一挑,再次打量了郑文的全身一眼,正打算迈开步子离开房间。
“等等,”郑文轻声阻止道,“我觉得应该没有那种必要。”
“你的意思是……”
“你转过身去就好了。”
“什么?”
“快转过身去吧!”
陈鸿庆顿时心潮澎湃,他转过身,看着从窗帘的细缝里透出的密密阳光,觉得心旷神怡。
“我已经好了!”不一会儿,郑文愉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鸿庆把视线从明亮的光线上收回,没有立即回过头去看郑文,而是惊讶地问:“你确定已经好了?”
时间太短了,以至于他有种错觉,认为郑文是不是本来就在浴巾里穿了衣服。
郑文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用力把轻盈的窗帘拉开。阳光瞬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充满整个房间。
郑文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裙,身体的曲线尽显无遗。她回过头,轻轻把头上的毛巾一拉,长长的黑发立即垂在双肩,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种独特的妖媚。特别是她额头上那颗淡淡的朱砂痣,仿佛正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面带浅浅笑意地说:“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陈鸿庆强行压制住内心翻腾的感觉,尽量让呼吸变得平缓,从容地说:“我们还是喝一杯吧!”
“还是不要了,大清早喝酒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鸿庆面对郑文的拒绝,没有感到丝毫扫兴。
“天气这么好,想要再待几天吗?”陈鸿庆坐在沙发上。
“来这度假之前,已经说好了今天要回去的,总不能现在反悔吧?”郑文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
“你在看什么?”陈鸿庆看着郑文脸上复杂的表情,觉得好奇。
“哦,没什么。”郑文慌忙地把视线从窗外收回。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都没有好好陪你出去走走。”陈鸿庆点燃一支巴西雪茄,抽了一口,“而且,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郑文没有开口说话。
“你到底要考虑多久?”
“我不知道做你的情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郑文淡漠地说。
陈鸿庆大声笑了起来,“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停顿了几秒,“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我说过,我没有任何条件。”
“你……”陈鸿庆把雪茄掐灭在烟灰缸,对郑文的故弄玄虚大为恼火。
“别生气嘛!”郑文坐在陈鸿庆对面,温柔地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因为你漂亮。”
“你明显在撒谎,我要听的是实话。”
陈鸿庆迟疑了几秒,然后站了起来,背对着郑文,叹了口气,“你真的要听实话吗?”
“当然。”郑文把双臂交叠,放在胸前,然后背靠在沙发上。
“你和我这辈子最爱的一个女人,非常相似……特别是额前的那颗朱砂痣。”
“最爱的女人?”郑文问,“她在哪里?”
“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郑文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爱她,怎么会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闭嘴……”陈鸿庆生气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敢笑?”
“怎么,生气了?”郑文嘲弄般的说,“正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敢笑啊,不然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离开。”
“我……”陈鸿庆的语气越来越沉重,“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
“原来如此,”郑文非常淡然地说,“我也没想知道。”
“继续谈你的条件吧!”陈鸿庆又坐回刚才的位置,以谈判的口吻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陈鸿庆思索了几秒,“我差点忘了,你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像你这种女人,自然是想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这样吧,我会试着和你们院长联系,他是我多年的朋友。”
郑文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医生并不是我的志向。”
“那你……”
“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所爱的人,开一家像样的花店,卖各种美丽的鲜花。”郑文脸上流露出陈鸿庆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那种笑容让人看了觉得很温暖,很幸福。
“就这么简单?既然这样,我送你一个花店怎么样?”
“真的吗?”郑文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答应我,做我的女人。”陈鸿庆把手放在郑文的大腿上。
郑文把手放在陈鸿庆的手上,然后把陈鸿庆的手移开,站了起来。
“你真的很想得到我?”
“这还用问吗?”
“那就和我结婚吧!”
“结婚?”陈鸿庆万分震惊,怎么也没有料到郑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条件。
郑文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鸿庆,“你必须和我结婚,才能完全得到我。”
“你在痴人说梦!”陈鸿庆怒道。
“是不是痴人说梦,要看你自己的内心了。既然选择了我,想让我成为别的女人的替代品,就必须和我结婚。”
“你……”陈鸿庆的脸都气红了,他没想到,郑文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不想被你玩弄之后,随意抛弃。”
突然,陈鸿庆走到郑文身边,用手紧紧地托住郑文的下巴,“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但结婚……”
“那就不用多说了,也不要再来找我了。”郑文把陈鸿庆的手甩开,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鸿庆的眼睛,语气坚决,仿佛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竟然这么执着……”
陈鸿庆气归气,但在心里却更加喜欢郑文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郑文不但长相和林佩珍有几分相似,就连渗进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性子,也和她一模一样。倘若郑文是那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恐怕也未必值得自己为她花那么多心思吧!
——
两人回到山源市后,陈鸿庆把郑文送回家。临走的时候,他让郑文再等他几天,他需要时间考虑。
陈鸿庆来到位于天鹅湖的别墅,却发现袁美瑛住在别墅里。
一般来说,袁美瑛从国外回到山源市后,都是暂时住在这栋别墅里。他竟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你怎么会来见我?”袁美瑛显得很意外。
她穿着一件猩红色的睡袍,脸上敷着一块白白的面膜。
“把那个摘下来吧!”陈鸿庆皱着眉头说,“既然来了,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明白。”
“你还是老样子,真是讨厌!”袁美瑛扭了扭身体,摆出一副非常不痛快的表情。
“今年怎么没有急着走?”陈鸿庆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袁美瑛翻了翻白眼,五十来岁的年纪,却极力在陈鸿庆面前装出一副娇俏的模样。
“我想多陪陪儿子,不行吗?”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陈鸿庆冷冷地笑了笑,“像你这种从来没有生过孩子的人,竟然也会有母爱。”
“陈鸿庆,你为什么一直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
“你破产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一些比较好,不要对阿瀚抱有任何幻想。你别以为自己是陈瀚名义上的母亲,就能通过控制他,再得到陈家的任何财产。”
“你这个混蛋……”
“你已经害了太多人了,我不想连阿瀚也受到伤害。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他还是你的儿子,否则,别怪我无情。”
袁美瑛尖声大叫了起来,“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你逼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当年你虽然和我结婚了,但还和林佩珍那个贱人不清不楚的,我只不过是……”
“所以我才会和你离婚。”
“如果不是和我结婚,你能有今天吗?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给我的东西,我已经全部还给你了。”
袁美瑛嚎啕大哭着,泪水汹涌而出。
“我说,都这种年纪了,就不要再装腔作势了,我对你的这种行为早就已经厌倦了。”wWW.ΧìǔΜЬ.CǒΜ
袁美瑛瞬间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种话?”
“还有一件事。”
袁美瑛哼了一句,“还有什么事情,要赶我走?”
“我可能要再婚了,特意提前和你说一声。”
“结婚?”袁美瑛紧紧抓住陈鸿庆的袖子,“你要和谁结婚?”
陈鸿庆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郑文满脸笑容的样子。
“你……你找到她了?”袁美瑛嗓音颤抖,充满恨意地说。她看着照片上的人,以为是林佩珍。
“不是她,”陈鸿庆看着袁美瑛愤怒的眼睛,叹了口气,“过了这么多年,你对她的恨,果真一点也没有减少。”
“没有她,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对她的恨只会越来越深。”袁美瑛恶毒地苦笑道。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和你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陈鸿庆把袁美瑛的手拿开,收回被袁美瑛揉皱的照片。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陈鸿庆,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么绝情。”袁美瑛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无比凄凉地说。
陈鸿庆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憎恶地摇了摇头。之后,他迈开步子直接离开了那栋别墅,任袁美瑛再大喊大叫,也没有停下来再看她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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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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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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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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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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