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速度快一点,我有点来不及了。”袁美瑛坐在出租车里,催促道,眼睛不停地看手腕上的手表。
到了山源市国际机场后,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快步走进机场大厅。
十分钟后,她又拖着行李箱,从机场走了出来。
迎面吹来的寒风让她直打哆嗦,回来这么久了,她仍然无法适应这么寒冷的天气。
至从和陈鸿庆离婚后,袁美瑛一直远居海外,在英国开了一家中餐厅,富太太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只是偶尔会思念儿子陈瀚。
其实,今年过中秋节的时候,她已经回来过一次了,主要目的是和陈瀚团聚。
这次回到山源市,主要是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年前,她和一名三十多岁的英国男子相恋,后来那名男子搬到了她家,顺便帮她照顾餐馆的生意。
两个月前,袁美瑛发现餐厅的财务出现问题,随后那名男子也消失不见,她的大部分钱和首饰也被他卷走。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警方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所剩无几的财产根本无法负担她在国外的奢靡生活。
正当袁美瑛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陈鸿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陈瀚要订婚了,他希望袁美瑛能够在圣诞节那天回来,参加陈瀚的订婚仪式。
于是,袁美瑛卖掉了国外的房子和餐厅,提前一个月回到了山源市,暂时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安顿了起来。
她并没有把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不然以陈鸿庆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托国外的朋友打听她的事情,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儿子陈瀚。
时间一晃就过了那么多天,转眼就是圣诞节了,她一早就起床往机场赶。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能早点见到陈瀚,而为了不让陈瀚发现倪端,她必须假装成刚下飞机的样子,才能瞒天过海。
两个小时之前,她得知一条可怕的新闻。昨晚,有一家名叫“豪庭”的大酒店内,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旭日集团总裁的独女,名叫薛珊。
据说,薛珊死在陈瀚的圣诞派对期间,其中细节她无法得知。
由于天气十分寒冷,机场人并不多,每个人都摆出一副人人自危的表情,低头走在肆虐的寒风里,沉默不语。
“是夫人吗?”一名年轻的男子走到袁美瑛身边,谦卑地问。
“你是?”
“是陈总让我来接您的?”
“阿瀚让你来的......”袁美瑛假装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没来?”
“他......”对方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出什么事了?”
“陈总还在公安局。”
“什么?”袁美瑛脸上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特别清楚,所以......”
“不用废话了,”袁美瑛冷哼了一声,她把行李扔给对方,然后走到停在不远处的汽车旁,“先带我回去。”
——
徐涛走进局长办公室后,见严洲成正在打电话,便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老徐,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严洲成挂了电话后,挑眉看了徐涛一眼。
徐涛板着一张脸,坐在严洲成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为什么有命案不通知我?”
严洲成咂了一下舌,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暂时不用再参与到任何案件的侦破工作,以养好身体为主。”
“身体身体身体,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你不用再担心我了。”徐涛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想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严洲成怒喝道。
徐涛回过头,盯着严洲成通红的脸颊。
“我不会退休的。”
“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严洲成的表情变得开始黯然,眼角也湿润了。
徐涛以为自己听错了,发抖地嗓音问:“严局,你说什么?”
严洲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头去,把目光移到窗外,仿佛在心里掂量该不该对徐涛说出事实。
“医生说,你已经是肝癌晚期......没多少时间了......”严洲成仿佛在叹息般的哭泣。
徐涛顿时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陷入无限的虚无之中,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整个身体,除了沉甸甸的无力感,还有更多的恐惧,惊骇。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身体,也相信几十年来一直遵守的信念,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每天必须要做到勤岗敬业,尽职尽责。
“癌症啊......”徐涛疲惫地笑了笑,干裂地嘴角微微抽动着。
严洲成感觉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仿佛已经穿过玻璃,打在他的脸上,只觉得刺痛。
“你还是听我的劝吧!”严洲成的嗓子已经嘶哑。
“我......”徐涛哽咽得不能言语。
“把队里的事情放心交给李亚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此功成身退!”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徐涛喃喃地说。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呢?如果不能让他参与案件的侦破工作,他还能做什么?
突然,李国这个名字再次涌现在他的脑海,二十六年前的痛苦记忆也仿佛波涛海浪般向他凶猛袭来。
——
徐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虽然他表明上看起来对自己已经身患绝症的事实无所畏惧,但心里却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还是雨夹雪。
徐涛终于站了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他顾不得身体已经冻僵了,开始收拾办公室里面的东西。
当他把自己的私人物品用纸箱装好后,李亚军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市局。
李亚军看到徐涛把办公室收拾干净后,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徐队,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李亚军说。
这是李亚军和妻子林美商量的结果。他们一致认为,虽然徐涛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但是家里能有个人照料会比较妥当些。更何况,徐涛是典型的硬汉,就算身体有些不舒服,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麻烦你们了。”徐涛直接拒绝道,接着他又问,“案子怎么样了?”
李亚军拉长了脸,忧心忡忡地说:“还没什么头绪。”
“听说被害人是旭日集团总裁的独女,名叫薛珊。”
徐涛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徐涛,“喏,就是她。”
徐涛想起自己好像在医院见过这个女人。
“不过,说起来也怪,这个案件竟然又和陈瀚有关。”
“怎么说?”徐涛顿时有了兴趣。
“昨晚陈瀚在‘豪庭国际大酒店’举办了一场派对,结果薛珊就惨死在了酒店。而且,陈瀚是昨晚见到薛珊的最后一个人。”
“所以,”徐涛深思熟虑地说,“如果这起案件属于谋杀的话,陈瀚的嫌疑相当大呀!”
“是啊,而且,昨晚那位郑医生和她的朋友乔小姐也出席过派对。”m.xiumb.com
“怎么会这么巧?”
“我也纳闷呢!”李亚军苦恼地说。
“老欧怎么说呢?”徐涛倒是很在意尸检的结果。
“唔,虽然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他更倾向于被害人是意外被杀的结论。”
“你觉得呢?”
“我也是同样的看法,此案件应该不是蓄意谋杀。不过,当晚的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当中。”
——
陈瀚从公安局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连公司也不想去。
至从薛珊死后,无论是警察,还是薛家的人,便一直来烦他。他再次成为了凶案的嫌疑人。
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郑文和乔小冉走后,他怒气冲冲地走进酒店的露天阳台,将郑文的离开全部归罪于薛珊。
“你到底对郑文说了什么?”陈瀚质问道。
薛珊冷笑道:“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陈瀚怒不可遏,“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来到这里,逼走我的朋友,竟然还堂而皇之地说和我没有关系?”
“陈瀚,你别忘了,明天你可是要和我订婚的!”
“谁说我要和你订婚了?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啪”的一声,薛珊扇了陈瀚一巴掌。
陈瀚瞪大了双眼,愤怒在体内熊熊燃烧,“你刚才就是这么打郑文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
陈瀚一步一步往前靠近,双眸迸出犀利的光芒,脸上是发狠的表情。
“你......你想干什么?”薛珊一步一步往后退。
“我想干什么?”陈瀚紧紧咬住牙关,声音低沉,“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那你......你给我停下。”
陈瀚停下脚步,“薛珊,我真的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难堪,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你以为你能轻易跟我撇开关系?我告诉你,只要你爸站在我这边,你永远别想和那个贱人在一起,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
陈瀚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苦涩,“你给我走吧,从今晚开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不然......”
“不然怎么了?”薛珊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没想到陈瀚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对你不客气。”陈瀚说完,就转身离开。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怕,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薛珊大声嘶喊道。
“你再敢动她试试!”
“你给我站住,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陈瀚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对薛珊将要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那场派对在郑文离开后没多久就结束了,本来陈瀚打算在派对上对郑文表白的,但薛珊的来到,破坏了他的计划。
——
陈瀚发觉有人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扭过头去,看到母亲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她另一只手正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陈瀚的身边。
“阿瀚,你还在不开心吗?”
“妈......”陈瀚的嗓音嘶哑,母亲能够及时来到他的身边,让他觉得十分温馨。
“你一定很爱薛珊,对吧?”袁美瑛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陈瀚低着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不是难过,只是觉得......薛珊的死,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
“哦,”袁美瑛微微垂着眼睛,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摸了摸陈瀚的头发,“傻孩子,竟然薛珊的死和你没关系,就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陈瀚把头埋在强壮的臂弯里,疲惫地点点头。
“不过,我很奇怪,有什么人会在你举办派对的酒店,无缘无故杀害薛珊呢?”
“我也想不明白。”陈瀚一脸愁云惨淡。
“难道......”袁美瑛眼神犀利地看着陈瀚。
陈瀚转过视线,盯着桌上的那杯冒热气的牛奶,“怎么了?”
“难道有人想把薛珊的死嫁祸于你?”
“这......”
突然,袁美瑛用手紧紧的抓住陈瀚的衣袖,用严厉地语气问:“儿子,你真的没做那种事情吧?”
“我.......我真的没有做。”陈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刷的脸色苍白。
“那就好,”袁美瑛满意地笑了笑,把脸贴近陈瀚,“我们就不要再想那件晦气的事情了。现在和我谈谈另一个女人吧!”
“妈,”陈瀚猛地抬起头,注视着美丽优雅的母亲,“你说的是......”
“新闻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是一个医生。”袁美瑛盯着陈瀚,想得到肯定地回答。
“对,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哟,你这一点倒是和你那混蛋父亲非常像。”
袁美瑛从茶几上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也不知道这几天你父亲在忙些什么。”
“你就不担心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袁美瑛笑了起来,“他和我已经离婚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你父亲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你父亲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一个我永远赢不了的女人。”
“妈,你在国外还好吧?”陈瀚看见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虽然他很想知道母亲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但他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袁美瑛把烟从嘴里吐出,然后掐灭只吸了两口的香烟。
“我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也就这样吧!”她不能告诉陈瀚自己已经破产的事情。
“这次回来住多久?”
“不知道,”袁美瑛把目光移到别处,她不想接触到陈瀚诚恳的目光,“总之,我想住久一点,直到你结婚了再走。”
“妈,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陈瀚觉得奇怪,一般来说,母亲不会提出在家久住的话,况且她刚才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袁美瑛脸一僵,凄然一笑,“我没事,”她站了起来,改用一种洒脱的语气说,“改天有空的话,把那个叫郑文的女孩带过来给我看看吧!”
陈瀚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文本来就不愿意接受他,如今薛珊意外死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该怎么办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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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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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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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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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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