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漂浮,耳边却传来房门被剧烈敲响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酒精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甚而头脑有些神志不清,但敲门声却很真实刺耳。
陈瀚翻身走下床,按下电灯按钮,灯光霎时填满整个房间,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晚上十点多,他才睡了一个小时。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身上只穿着睡衣,走过去把门打开。
“怎么了?”陈瀚看着站在门外的赵芝,心生狐疑。
赵芝惊慌失措地指着书房说:“老爷,他……”
“到底怎么了?”陈瀚眸光一敛,语气严厉地说。
“他在书房晕倒了……”
“什么……”陈瀚推开堵在门口的赵芝,拔腿阔步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后,只见陈鸿庆果真趴在书桌上不能动弹,脸色非常苍白,看起来完全失去了意识。
“爸……”陈瀚轻轻推了推身体僵直的陈鸿庆,发现陈鸿庆的脉搏十分虚弱,他转过头对赵芝大喊,“快……快打120!”
“已经打过了!”
陈瀚摸了摸陈鸿庆的额头,继而又大声喊道:“不行,不能等下去了,帮我一把,我们立刻去医院。”
两人把陈鸿庆扶到楼下,转移到陈瀚停在车库的汽车内。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山源市人民医院。
值班的医护人员迅速把陈鸿庆用不锈钢担架车推进急救室,幽暗冰冷的走廊上,只有陈瀚和赵芝两个人。
一阵寒风从走廊的窗外吹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陈瀚打了一个哆嗦,反射性地拉了拉外套,由于刚才出门比较着急,随便穿了件衣服,导致现在特别冷,再怎么把外套裹住自己也是徒劳。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瀚烦躁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赵芝的眼里充满委屈,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我突然想起客厅的窗户好像没关,所以起床去确认,却没想到,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之后……我走上楼去,就发现……”
陈瀚咋了一下舌,疑惑地说:“怎么会好好地晕倒……真是的,希望不要有事!”他望着急救室的门,愁思满腹。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色大褂,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冷冷地问道:“你们谁是家属?”
“我是。”陈瀚上前一步。
“去我办公室谈吧!”医生打量了陈瀚一眼,声音十分疲倦地说。
陈瀚跟着他来到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内,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示意陈瀚也坐下。
“医生,请问我爸现在怎么样了?”陈瀚问。
医生把手叠成金字塔形状,做出思考状,这应该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患者出现皮肤黏膜潮红,大片真皮及皮下血管性水肿。特别是血压急剧下降,收缩压降到80mmhg以下,脉压在20mmhg以内……”
“医生,我想知道我爸到底怎么样了。”陈瀚打断道。
医生错愕地看着陈瀚,然后重重地吸了口气,“当然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脸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过敏性休克,这是最严重的过敏反应。不过,幸好你们能及时把患者送过来,不然……”
陈瀚心里一沉,转而长舒一口气。不过,他也十分纳闷,父亲一向身体健康,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疾病。
“您刚才说‘过敏性休克’,是吧?知道是怎么引起的吗?”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医生停顿了几秒,“我觉得应该是饮食不当引起的过敏,导致休克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我觉得住几天院观察一下会比较妥当。”
陈瀚听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觉得父亲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今晚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他心焦不已,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父亲的任何事情,甚而会恨他,但如今看来,父亲在他的心里仍然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
陈瀚和医生聊完父亲的病情后,直接来到父亲的vip病房,看见赵芝正在用手帕擦父亲额头上不断流出的汗水。
陈鸿庆的脸色稍有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看来真的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医生说是过敏引起的休克。”陈瀚对赵芝说。
“怎么会……”赵芝的嗓音发颤。
“赵姐,你知道我爸对什么过敏吗?”
“板蓝根,我记得以前太太吩咐过我,绝对不能让老爷碰板蓝根。而且,我发誓,昨天老爷一定没有碰过板蓝根。”
陈瀚从来不知道父亲对板蓝根过敏。如果父亲昨天没有吃过板蓝根,又怎么会突然过敏,甚至引起身体休克致死呢?
“你再想想,我爸会不会对其他东西也过敏。”
赵芝歪着头想了半天,可就是没有丝毫头绪。
陈瀚又问赵芝,“陈鸿庆昨天吃了什么东西?”
当赵芝提到陈鸿庆昨晚喝了一杯咖啡时,陈瀚觉得似乎有些可疑。
昨晚十一点多,父亲还坚持要喝咖啡,于是赵芝给他冲泡了一杯tchibo咖啡。他记得tchibo咖啡是他不久前从德国出差时特意带回来的,虽然咖啡里面绝对不可能会有类似于板蓝根的物质,但是,赵芝一直强调,这是父亲第一次喝这种咖啡。
“难道真的是咖啡的原因?”陈瀚暗自思忖。
之后,陈瀚叮嘱赵芝今后绝对不能再泡那种咖啡给陈鸿庆喝了,然后让赵芝直接回家,早上七点再来医院接班。
赵芝走后,陈瀚从墙角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父亲,脑海思绪万千。
——
赵斌从电话亭里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身躯,把卫衣的帽子紧紧裹住自己的头,步履匆匆地往前走。虽然现在还没有到下雪的天气,但寒风依旧在柏油路上疯狂肆虐。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公园里闪烁的霓虹灯下,有不少年轻人穿着轮滑鞋在公园里滑行,一对对情侣相互依偎着坐在草地的椅子上卿卿我我。
不远处,超大分贝的音响中飘来欢快的歌声,到处传来欢声笑语。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是一个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他多么希望能够像往常一样,和朋友轻松地走在公园的每一个角落,不用畏惧任何人投来的目光。
这是他第一次和姐姐赵芝联系,赵芝告诉他,一天前,有一个男人联系过她。那个男人告诉她,他会帮助赵斌安全离开山源市,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赵芝能够帮他做一件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赵芝并没有告诉赵斌,赵斌也根本不想知道,他唯一关心的是,他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山源市。
还有,赵芝居然劝他去市局自首,真是的,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这么做。m.xiumb.com
他想起第一次在“蓝野”酒吧遇见李雪发生的事情。
那晚,李雪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穿着举止看起来是典型的富二代。
赵斌想,李雪曾经好歹也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十分不爽快。于是,他便上前与李雪纠缠。
谁曾想,李雪并没有念在旧情给他好脸色看,反而当众羞辱他,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在心里发誓,再次遇到李雪,一定会让她好看。
那晚,他和朋友聚会,因为酒后失言,他对“蓝野”的一个调酒师透露,自己想找李雪要一笔钱。
有一天,赵斌从“蓝野”下班后,来到天鹅湖公园散步,这是他的习惯。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他竟然走进了公园的别墅区,正巧又在别墅区看见李雪和以前跟她在一起的男人走进一栋别墅里。
赵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憎恨,嫉妒,愤怒交织在一起,令他有些失去理智,一种想破坏掉某些东西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滋生。
晚上十点半左右,逗留在别墅附近的赵斌终于等来了机会,和李雪走进别墅的男人居然再次走了出来,很快便开车离开。
赵斌观察了附近的情况,认为十分安全,于是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很快,有人来应门,正是他想见到的李雪。
他实在没想到李雪脸上会布满泪痕,心里十分纳闷。
原本,李雪是不想让他进入别墅的,可在赵斌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李雪最终还是心软了。
在李雪的倾诉下,赵斌得知陈瀚不想再和她见面。赵斌本来想安慰李雪,却无意发现陈瀚留下的五万块钱分手费,意图占为己有。
李雪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两人发生了争执,在此过程中,李雪被赵斌推到在地,撞在了茶几上。即便是这样,李雪仍然还在挣扎,为了钱,他一时鬼迷心窍,才痛下下手.......
赵斌带着那五万块钱离开别墅后,没有回家,只能四处逃窜,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逃到什么地方才算真正的安全。
几天后,他遇到一个和他同样年轻的男人,男人仿佛知道事情的真相,并告诉赵斌,他能够帮他离开山源市。
赵斌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知道一切,同时又肯帮助他。那时候的他,已经走投无路,所以只能听从男人的安排。
他来到暂时居住的地方,打开门锁后,发现里面的灯正亮着。
橘黄色的灯光把整个客厅照耀得温馨无比,赵斌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正跷着腿,坐在沙发上,瞪着他。
赵晖哆嗦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
一个瞬间,男人动作迅速地朝他走来,敏捷地把他双手反剪,撞倒在地,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赵斌嘶声咆哮道。
“我不是警告过你,一定不能出去吗?”
“我……我只是……”
男人冷笑了一声。
“你想去自首?”
“我没有……没这么想过……”
男人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冰冷得让赵斌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终于松开了双手,起身走到生锈的冰箱前,拿了一瓶高浓度的白酒,“我们喝酒吧……明天你就可以解脱了!”
赵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外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他从桌上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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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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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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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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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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