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肖寒说:”罗先生说得没错,仅仅凭借一块手帕的确难以分辨谁是凶手。但是,于秀是被人用手帕捂住嘴后才绑到了椅子上,而行凶的这个人是个左撇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罗先生也是个左撇子吧?”
罗四微微一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脸色微沉:“我是左撇子没错,但整个上海有无数个左撇子,单凭这点你们就怀疑我?我感觉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哼!”
对于罗四的讥讽肖寒并不在意,肖寒继续说道:“通过尸检得知,死者曾被人用左手捂住口鼻后导致暂时性窒息。让我们回到案发现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死者被一个左撇子的行凶者绑到椅子上,并对她实施了更为残忍的杀害。”
罗四变换下坐姿,抬头盯着肖寒:“肖法医,这都是你的推测罢了,我再申明一次——于秀的死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根本没有杀她!”
罗四说得轻松,但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肖寒的眼睛,看来罗四果然是个关键性的人物,即便他不是凶手也应该知道一些内情,而这些东西应该和于秀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寒陷入沉思的时候,冉飞已经开始询问了:“罗四,请问于秀死亡的当晚,也就是13号晚上你去了哪儿,有什么人可以为你做证?”
“那晚我在家里睡觉,哪儿也没去。”罗四回答得非常干脆。
“有谁可以证明?”
“没人可以证明,我当时就在家里。”
“罗四,你要老实点,这里可是巡捕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光头在旁边慢悠悠开了口。
“我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第一,我没有杀于秀;第二,13号晚上我一直在家睡觉。”罗四从鼻翼里哼出一声,对他刚刚的警告毫不在意。
看到罗四的态度,小光头的鼻子都气歪了,他真恨不得把这小子拖到讯问室严加拷问,不愁他不说实话。
但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罗四不能轻易动,动了他就相当于动了海天,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了。
只是,这小子死撑着不说实话,案子瞬间陷入僵局了。
众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肖寒却说了一句一鸣惊人的话:“我有办法证明那晚是不是你袭击了于秀。”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肖寒,而罗四更是略显吃惊地问:“怎么证明?”
“探长,请带他到停尸房。”肖寒没有回答罗四的问题,而是径直走了。
冉飞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点头应允,或许这位法医真有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临走前,他吩咐龚振海跟在一旁,小光头和谈天则带着李户和西梅下去做笔录。
随后他站起身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罗先生,请吧。”
罗四轻哼一声,很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东门巡捕房,停尸房。
于秀的尸体就在眼前,罗四闪躲的目光还是被肖寒发现了。
肖寒示意罗四将手放到于秀的脸上并摆出捂嘴的造型,罗四犹犹豫豫。
如她所料,罗四把左手放到死者脸上时,印在于秀脸上的那枚指印和他的手指完全吻合!
他触电般将手拿开:“不,我没有杀她!”
事情已经无须解释,每个人的手掌大小不同,所以在脸上留下的印记位置也会有所不同,而刚刚却是完全吻合,这说明罗四说了谎话,最起码他曾经袭击过于秀。
沉默了一会儿,罗四叹口气,终于不再隐瞒:“没错,那晚我的确去了于秀家中,但我并不是凶手。”
冉飞投给肖寒一个赞许的目光,没想到这小小的复原法就让罗四败下阵来,看来这名法医还有点本事。咳嗽两声后,冉飞切入正题:“好吧,现在我们就谈谈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四将眼睛眯起,记忆回到了13号晚上,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前段时间大上海夜总会有些不安定,有个叫霍老三的黑帮头目经常来场子里闹事,他们扬言要收保护费,如果不给钱就让大上海永不消停。
为了摆平这件事情,海老板就请塘桥帮帮主万里浪前来帮忙,当时在大上海宴请了他们,并且吃过饭后又进行了一条龙服务。
说来也奇怪,万里浪哪个舞女都没看上,他就是对于秀情有独钟,尤其是对她那坚挺丰满的胸部,很是着迷。
不过,这却让海老板有些为难,因为于秀虽然是大上海的舞女,但她是卖艺不卖身,从来不出台。
可万里浪又得罪不起,衡量再三后,海老板让我出面去游说于秀,结果那丫头油盐不进,没办法的情况下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这才在我们的强迫下勉强答应去陪万里浪。
虽然罗四儿说得轻松,但肖寒心里却堵得慌,并终于明白于秀身上的伤痕是因何而来了。
罗四继续说下去:“当晚万里浪就带走了于秀。可是,隔天我们却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万里浪死了,而舞女于秀也不知所踪。”
冉飞凝眉:“万里浪之死我们也听说了,因为不在小东门巡捕房的辖区所以没怎么关注,据说是因为手下人夺位产生的纷争。”
罗四轻轻点头:“没错,万里浪手下有两个得力干将,其中一个叫冷血蜥蜴,听说此人伙同另外一人杀死了帮主万里浪,并且还控制了塘桥帮。但这些都是传言,具体内情我也无从得知。塘桥帮几百号人,帮主突然死了这总得有个交代,传出风声说是于秀因被奸淫这才杀死了万里浪。”
“这不可能!听说万里浪的武功高强,于秀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杀死他。”
“没错,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鬼话罢了,他们把矛头指向了于秀,也就是指向了大上海,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海老板才让我迅速找到于秀并处理这件事情。”
顿了顿,罗四的语气低沉下来:“我猜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秀肯定要收拾东西逃离上海,所以我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方式,一直在她家附近守着,直到13号晚上于秀终于现身了。那晚下着大雨,我尾随于秀进了房间,并在进门的刹那袭击了她,为了避免她发出声音,我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并拖着她到了屋子中央。可能是惊吓过度了,于秀软软地瘫倒在地并昏迷过去,趁此机会,我找出绳索并将她绑在了椅子上。”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冉飞追问。
罗四继续回忆:“于秀慢悠悠醒来后,我遵照老板的意思询问了一些事情,但她不停地摇头,并说自己没有杀万里浪。因没询问出实质性的内容,所以我并未给她松绑,顺势又将手帕塞回到她的嘴巴里,这才冒雨先回了大上海。但万万没想到于秀突然遭人杀害,我走的时候她明明好端端的,虽然被捆绑住了身体,但不足以致死。”
罗四的话有理有据、无懈可击,现在的他只承认捆绑了于秀,却矢口否认和于秀之死有关,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塘桥帮为了替万里浪报仇而盯上了于秀,海天会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吩咐手下人杀死于秀息事宁人?
“罗先生,看来这几天只能先委屈您了,等案件调查清楚后我们自然会放您回去,海叔先把他带下去吧。”冉飞客气地说道。m.χIùmЬ.CǒM
旁边的海叔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罗先生。”
罗四的表情倒是很平淡,他没再说话,转身跟着龚振海离开了停尸房。
冉飞将双臂抱在胸前:“你相信罗四说的话吗?”
肖寒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狭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你相信吗?”
冉飞抿了抿嘴唇:“办案需要证据,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罗四是真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肖寒的思绪回到了昨日清晨,要是把大胜这个关键性的人物找到就好了。
想起大胜就想起了昨日在车上她和海叔之间的对话,肖寒似在自言自语:“其实,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应该是海叔,如果这样说起来,海叔也有……”
“难道你连海叔都怀疑?”
冉飞惊讶地看着肖寒:“那是咱们小东门资格最老的探员,他整整跟了我父亲八年啊,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请大法医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而不是随便猜忌好人。”
瞥了肖寒一眼,冉飞也离开了法医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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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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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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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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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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