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甜蜜出击>寻她的千万眼
  以前彭肃都还跟着他在大学教书的母亲住在这个小区里,两人的家在一起,他经常背她回来,还被家里的长辈打趣说他以后一定是个疼媳妇儿的,夏曲就是他以后的小媳妇儿。

  那个雨夜,来着汹涌的大姨妈的畏寒的夏曲没有感冒,倒是身体一向杠杠的彭肃病倒了。

  一想到这里,夏曲更坐不住了。她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眼,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可她没有半点睡意。

  下床,开门,走到杂物间,开灯,夏曲从柜子里提出了一床被子,抱在怀里,关灯出门。

  走廊的灯应声而亮,风乌拉拉地刮着,她抱紧了怀里的被子,再一次对楼下的人抱有怨念地嘟哝了两句。电梯到了,夏曲下楼。透着玻璃门,夏曲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路虎。

  心头好像有一声叹息悄悄掠过。

  举着伞,夏曲就走了出去。

  彭肃是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耳边传来的敲车窗的声音的,他开始都还以为是外面的风天大了,卷起了地上的石子儿刮在了车窗上,可是那接二连三的极为有规律的叩击的声音,让他猛然惊醒。

  那双黑色的瞳仁,有些深邃得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透过了茶色的车窗,当彭肃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的时候,脸色大变。他赶紧开了车门,“你怎么下来了?”

  夏曲本来只是想要下来给他塞一床被子的,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就被彭肃给推进了后座里。彭肃身上有些淋湿,他也挤到了后座,开了车内的灯,看着都还抱着被子的人,哪里都还有什么不明白?

  车厢里有些过分安静,夏曲看着这人胡子拉碴的模样,心里有些觉得微微发堵。她将被子朝着彭肃的手里一塞,转身就想要下车。可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手臂就被身边的人拿捏住了。

  “皮皮……”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没有别的意思,看见你的车最近一直都在我家楼下,今天降温了,你不要感冒了。”夏曲没转头,飞快地说了一大串话,结束用了“放手”连个字。

  彭肃没松开,“我等你,很久了。”他轻轻地说。

  这话,像是佛堂前的那抹默默燃烧的香,淡淡的味道,还带着寂寥。

  夏曲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头,忽视不了的激荡。她又听得彭肃说:“五年了,很久了。”

  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我没让你等啊,你等我做什么?你傻吗?我如果不回来了呢?”她心里有些微微生气的,这个人还真的是知道怎么让自己愧疚。

  “那就一直等。”

  夏曲语噎,她觉得她跟彭肃应该好好谈谈。身上突然一暖,她低头,就看见自己刚才抱来的被子全部都搭在了自己身上,“你怕冷,你盖着,我不怕。”身边的人的笑声听上去都带着拘谨和小心翼翼。

  她转头,“彭肃,你现在对我是感到抱歉,想要补偿我吗?因为五年前的车祸?”她打定了主意不要在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的错愕和失望,可当真的看见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心头有些发痛。xiumb.com

  一声轻笑回荡在了车厢里,“你这么想?”从声音里,夏曲听不出来他究竟是生气没有。

  “嗯。”

  “那如果是我真的想要补偿你,你接受吗?”彭肃伸手扳过了她的下颔,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

  下颔传来的粗糙的摩擦感,像是传到了她的心头,让夏曲有些不能忽视。“我……”

  “嘘……”她的话还没出口,突然,一根食指就抵在了她的唇瓣上,狠狠地压着她的柔软。

  这一刻,夏曲发现眼前的男人的眼睛的眼神很深很深,叫人看不清。“皮皮,我有些难受。”他坦白着自己的心迹,没有一点点的掩饰。

  “喜欢了十多年,你最后把我的喜欢归咎为补偿,你这是在逃避我吗?”

  他那只钳着她的下颔的手松开了,继而拉起了她垂放在被子外面的瘦小的手,引导着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一直在我心上,那我呢?”

  是否依旧在你心头?

  手掌心下面的“扑通扑通”的有力的跳动感,让夏曲像是触电了一般,赶紧缩了回来。她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拍掉了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指,眼神有些躲闪。诚然如彭肃说的那样,她是在逃避他。

  当年医生都说她的腿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她已经绝望透顶,一个都还不满十八岁的学舞蹈的少女,一夕间就失去了灵活的双腿,别说跳舞了,就连是像真正常人一样行走都做不到了,怎么能不崩溃?

  她不后悔,在那一刻自己冲到了彭肃跟前,替他挡住了原本是他的劫难。可是,她没办法面对的是那样残废的自己!

  后来,她在墙角里听见的邱婷婷的那些话,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就彻底被压倒了。

  她无法面对的,还有将会变得越来越优秀的彭肃。他那么好,那么耀眼,而自己,却变成了残废。

  她宁愿在他的心里永远是曾经的爱笑爱闹爱跳舞张扬的小青梅,也不愿意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成了怨天尤人的怨妇,彻底颠覆在他心里的形象。

  夏曲失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着眼前变得模糊的男子,突然凑近了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后者登时就变了脸色。

  她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先前那声在心底的叹息最终从她的嘴边溢了出来,“你看,不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彭肃觉得现在空气里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他眼睛变得通红,刚才夏曲在他的耳边低喃,怎么办呢?

  当年彭家的那些事情她还是有所耳闻,不过真的见到彭父的时候,夏曲神色还是有些慌张。

  那个时候可能她都已经病了,而彭父的那一番话,就彻底将她打入了渊薮,她花了好些年才缓过劲儿来。也不是说责怪这谁,毕竟当初谁都不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已经那么糟糕。

  夏曲盯着眼前眼眶都已经发红的男子,不忍一般开口:“彭肃,我先下去了,你,早点回家吧。”

  她刚想要将被子放在一边,那只手就被人给拽住了。这一次,十指相扣。

  夏曲诧异抬头,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讲得很明白了,可是彭肃却像是一点都不明白那样,固执地抓住了她,目光灼灼,大有要把人给灼伤的趋势。

  “那,不是我的意思。”彭肃的声音很干哑,当年彭父去医院找夏曲让她离开的事情,他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嗯。”夏曲点头,眼底有些浅薄的笑意,示意自己相信他。

  看着这样的夏曲,彭肃心里反而觉得更加没底了,他握着夏曲的手,目光停留在了她眼睑下方的阴影上,“我,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皮皮,不是因为愧疚和责任,就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夏曲觉得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有些发疼,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未果。她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彭肃现在是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这一刻,夏曲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就像是不受控制那样,十七八岁已经是知道什么是喜欢了。那四五年后,当初的喜欢还是喜欢吗?她眼神有些复杂,看着跟前的人,讷讷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先败下阵来的不是夏曲,而是彭肃。

  女子眼里的清辉和漠然,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他松开了拉着夏曲的那只手,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回去睡觉吧,天不早了,早点休息,不要失眠了。”

  夏曲有些意外他的突然转变,可现在不是她问话的好时机,她拉开了车门,“等等,我下去给你打伞。”

  ——

  第二天夏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做了好些光怪陆离的梦,里面有她才去美国的时候,在疗养院一个人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周围的人说话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屏蔽了,世界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段时间,她经常想起彭肃,少年在高中结束后,顺利地进入了省队,新闻报道称他是国内最有希望冲刺奥运金牌的拳击选手。

  她在电视里看着他挥洒汗水,赢得掌声鲜花。而她一个人,枯坐病房,一心寻死。车祸当年,折断了她跳舞的双腿,还因为外界的言论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

  出国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至今都没有告诉夏大树,当医生通知他自己患上了抑郁症的时候,她刚好就在医生办公室的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医生也赞同病人换一个新的生活环境,对病情可能有点作用。

  “tiana,你醒了吗?”听见门口的声音,夏曲回应了一句,jeanne就推门而入了。

  看见都还躺在床上的夏曲,jeanne走过来,“现在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夏曲摇头,“昨晚有些吵,没睡好。”

  jeanne不疑有他,她昨晚睡得可沉了,完全都没有料想到夏曲都还出门了,“对啦,我已经跟free的负责人沟通好了,文件我放在你书桌上了,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给他们了。”

  夏曲嗯了一声,她起床走到了浴室,眼睛瞥向了昨晚随手放在角落的雨伞,湛蓝色的地板上已经有了一圈浅浅的水渍,昨晚大雨,她被人抱着回到了公寓楼下。

  甩了甩头,夏曲塞着牙刷在自己的嘴里,意识都还有些混沌,可是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阳台上走去了。

  看了一眼,她像是有些失望一样,又看了第二眼,确定了昨晚那辆白色的路虎已经不在楼下后,她这才转身重新走到了洗浴室。夏曲也说不清楚现在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失落了。

  彭肃是被教练的连环夺命call给催回去的,今天体育日报的记者对他有个专访,这是早早就订下的行程。可自从夏曲回来后,彭肃整个人都已经不知踪迹了。不过好在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彭肃都还是回来了。

  只是在门口看见彭肃的时候,作为一名教龄资深的老教练付重,也被眼前这分外不修边幅的男子给吓了一跳。

  “彭肃!”他大喝了一声,“你最近在搞什么?”

  付重其实是很欣赏彭肃的,当年彭肃才来省队的时候,就是他接手的,这个孩子有拼劲儿,有魄力,他一直都很好看。而后来彭肃的表现也确实挺对得起他的栽培的。

  不论是拿了多少奖牌,彭肃在个人问题上,都能保持着不骄不躁的心态。作为运动员,能保持平常心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而这个从来都不会让人怎么担心人,现在却是用着这么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出现在训练基地门口,付重是惊呆了。

  彭肃抬手看了看时间,“教练,我回一趟宿舍,马上就好。”他的嗓音,有些嘶哑。

  这个时候付重也不好再说什么,大手一挥,“早点收拾好出来,不要迟到,上午十点!”

  体育日报的记者对彭肃的专访就定在了后者的休息室里,彭肃果然没有让付重担心,在采访开始前就已经到了休息室。

  彭肃现在在全国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运动选手了,不过最开始出名的方式倒不是因为他赢了什么了不起的比赛,而是他第一次出场的时候的颜。

  一张裸着上半身带着拳套出场时的照片被现场的观众给po在了网上,当时这名网友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地只是想要炫耀自己在现场的一张照片在一个小时后,就在网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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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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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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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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