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景泰宫回来,隔着老远,似乎看见了乾元宫的宫灯亮着,问身旁的木槿:“难不成摄政王还在皇宫?”
木槿提醒我:“皇上,王爷今儿病了。”
我才想起,摄政王是病了,而且还是我给弄病的。
“那朕去看看他吧。”我说着,就换了个方向,木槿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跟在我身后。
我问:“你最近话怎么这么少?”
木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醋意:“皇上,您带宁缃出宫了。”
我白了她一眼:“朕带你出宫的次数还少了?”我反问。
她不做声,只是默默的走着路,行了一会儿,穿过回廊,看见了乾元宫的大门,我忽然顿住了脚步。
“皇上,您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木槿的问题,只是看着那道紧闭的大门,想着,好歹是我今天将摄政王害成那般的,依着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这个时候要是去了,那不是自己找虐吗?
可不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我心里又有点不放心。
虽然他今天大不敬的掐着我的脖子,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心里更加的不安。
摄政王是坏,可从来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笃定的事实。
“你先替朕去乾元宫看看摄政王休息没有,要是他没休息,你就传达一下朕的关心。”
“皇上,您都来了这儿了,为什么不进去呢?要是王爷见您去了,一定很开心的。”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去就去,话多。”
被我呵斥的木槿十分委屈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大步往乾元宫走去。
我坐在回廊的椅子上面,看着乾元宫,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没一会儿,木槿就跑了过来,喘着气道:“皇上,王爷睡着了。”
我心下一喜,直接就往乾元宫跑去了,木槿则在后面大声的叫我:“皇上,王爷已经休息了。”她提醒。
我懒得理她,我要的就是摄政王睡着了,要是他醒着,我还不敢去看他。
宫人看见我,都非常识趣的小声请安,而站在门口的冬儿就不一样了。
她淡淡的给我行了礼,还没等我开口,就下逐客令了:“皇上,王爷已经休息了,您还是回吧。”
人跟人调教出来的小婢女,差距怎么这么大,单说冬儿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不知道比木槿强了多少。
我直接无视她,往前走着,到门口的时候,我指了指门口,冬儿又道:“王爷已经睡下了。”
我就是来看看摄政王,又不会将他怎么样,至于这样吗?
我心里不高兴,不想和冬儿废话,用脚指了指房门,小声的在冬儿耳边说着:“原来你是想让朕一脚将门踹开啊,那朕就不客气了。”
我的话音才落,冬儿就已经快速且轻声的将门打开了。
我得意看了她一眼,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摄政王果然已经睡了,屋子里只有很微弱的一盏灯还在亮着,但是,今晚的夜色极好,我能清楚的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摄政王闭着眼睛,呼吸有点急促,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他的脸色,竟苍白的跟纸一样。
一种负罪感莫名的袭上心头,我坐在床边,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那上面,一片冰凉,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呼吸,我甚至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要挂了。
不就是拉个肚子,能这样?什么时候,他这么经不起折腾了。
我立刻将手抽了回来,以前也给他下过巴豆,可他都很好,没什么大碍,我只能将这归咎于初次下药的赫连淳没什么经验,将药剂下大了?
我又摸了摸他的手,也冰凉的很,于是,我二话没说,脱掉自己的靴子,钻进了他的被子。
咝——我倒吸一口凉气。
真冷啊。
我将他环住,尽量让自己的体温过在他的身上,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就是我目前的真实写照。
以前都是他给我暖床的,没想到人在江湖混,总是要还的,风水这么快就转到我这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体温逐渐回转,我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己面前这张放大的脸,明明很养眼的一张脸,为什么就总爱干些让我讨厌的事情。
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像小扇子一样,让我忍不住轻轻吹了吹,许是感觉到不舒服,长长的睫毛上下颤抖着,宛如蝉翼。
忍不住去逗一逗,我又吹了一下,他没忍住,直接就用手揉了揉眼睛,他这样子,就跟个小孩子似得,可爱的不得了。
我躺在床上,握住了他的大掌,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我就小声唤了他一声:“皇叔。”
他依旧睡得安静,我又唤了他:“皇叔皇叔……”好像一直怎么叫他,都不会厌烦似得。
累了的时候,我就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为什么我们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平共处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忍不住发火,忍不住讨厌面前这个男人,明明很多时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可能我们天生八字不合吧,我这样安慰我自己,同时,我也在想,明天摄政王要是醒了,会怎么找我算账,我该想点什么法子躲过这一劫。
想着想着,睡意就来了,正在我要和周公约会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摇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又感觉到自己摇摇晃晃的,耳边,传来了冬儿的不耐烦的呼喊:“皇上,皇上……”
我睁开眼,听见冬儿又说:“皇上,这不是您的昭阳宫。”她话才说完,就将我拉了起来,很轻,以至于绝对不会影响到摄政王这个病人。
我白了她一眼,没看见我睡的正香吗?
“皇上,您也看了王爷,时间不早了,您先回昭阳宫休息吧。”
我没好气的说着:“朕知道了。”
冬儿也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我慢悠悠的从暖暖的被窝爬起来,看了摄政王一眼,忍不住抱怨:“养的宫人都跟你一样不识趣。”
想到了什么,我趴了下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每次都咬我,我咬回来。
抬起头,我看着摄政王眉心微拧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将靴子穿上的时候,去又瞧了一眼睡的跟死猪似得北亦潇,目光,最后落在了他那菲薄好看的唇上,心里没忍住,凑过去,啵了一口。
仿佛是大仇德报似得,我心情颇好,快速的溜了出去。
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我此刻的动作时多么……恩,应该叫暧昧!
冬儿见我走了,心情也很好,直接对我道:“皇上您慢走,奴婢就不送了。”
回去的路上,木槿一直在跟我抱怨,冬儿对她的态度怎么怎么恶劣,我依旧选择直接忽视了小婢女的碎碎念,回到昭阳宫,就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m.xiumb.com
次日,我依旧是上朝,处理政事,可当我以为摄政王要为难我的时候,出现在御书房的人,居然不是摄政王,而是北亦潇的小婢女。
见到我,冬儿恭敬的给我行礼,态度比之昨晚,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样看来,北亦潇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王爷没事了吧?”问完之后,我才发现,我又心虚了。
冬儿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却也说:“拖皇上的福,王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今日精神不好,他便让奴婢来陪着皇上批奏折。”
又是批奏折,能不能想点新奇的法子!
反正这都是日常工作,就是没有摄政王的强迫,那我也得批奏折,不过是多了一个监督的人,我也不和他计较。
只要不看见摄政王,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冬儿替我开门,我站在门口就看见那高耸的如小山堆似的奏折,我转头看了冬儿一眼,问:“你确定这是今天的?”
冬儿点点头,我叫了声:“苏奎。”
冬儿又道,“王爷那儿需要人手,苏公公过去伺候了。”
我……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我的人,凭什么要去伺候北亦潇。
冬儿表面上将我扶过去,可实际上,心里巴不得立刻将我拖过去,等我坐下的时候,又将奏折打开,放在我面前,还给我递了紫毫。
我低头,赫然就发现冬儿的大拇指上,也有个扳指,这个扳指在我脑中的映像太过深刻,以至于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分明就是摄政王的。
他将这个交给冬儿,意味是什么,我再明白不过了。
我瞧了一眼那个扳指,又看了言笑晏晏的冬儿一眼,心底忍不住咆哮起来,北亦潇你这个小气鬼,一天不折磨我你会死啊。
“皇上,您批奏折吧。”
我看了冬儿一眼,明知故问:“摄政王到底让你来我这干什么?”
冬儿倒也毫不避讳:“王爷让奴婢来监视皇上您批奏折,王爷还说了,皇上您越是讨厌批奏折,就越是应该养成批奏折的好习惯,只有您真正的热爱一件事情,才不会觉得痛苦。”
我……我能爆粗口吗?
“那他怎么不亲自来?”他不是最喜欢看着我痛苦了吗?
冬儿给我沏了杯茶,安静的道:“王爷还在修养,他让奴婢带句话给您。”
“什么话?”
“王爷说,有时候,他也是很记仇的。”
什么叫有的时候他很记仇,他明明一直都很记仇的。
我切了声,既然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宣战,我也不能当个缩头乌龟,对付不了他没关系,可是,有人是我能欺负得了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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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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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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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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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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