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姑娘还保持着福礼的姿势,听着议论声,整个人都僵直在了。
本来脑子里就一乱团,再被众人探究和看热闹的目光一刺,连耳朵都在翁嗡作响。
赵钰染亦诧异看过去,却见宋铭铮神色淡淡朝自己这走过来,还扫一眼她的桌案问:“殿下是要画画还是写诗?”
“你……”她收回目光,犹豫片刻,很快就笑道,“画画吧。皇叔知道我的,我作诗是跟你一般,那哪里是为难我,是一会要难你们的耳朵。”
面容严肃的宋铭铮被她一句就逗笑了。
谁说太子作诗不好,分明是在帮着给他兜点脸面。
连太子都说作诗不好了,他一个武将不会更没有什么好叫人笑话的,更是变相在给苏大姑娘台阶下。
可惜的是,苏大姑娘此时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浑身颤抖着,在羞愤中两眼一翻就软到了。
她身边的丫鬟尖叫,吃力扶住人,发现自家主子这回是真的昏厥过去。
惠娴长公主早在宋铭铮开口拒绝时就心生懊恼。
她原本想着宴会人多,又有定亲的人家在这,她就当自己顺手卖个面子给苏家。结果肃王却是把这个面子彻底折了。
惠娴忙喊人去帮忙,然后让婆子先把昏厥的苏大姑娘给背下,再吩咐请郎中。
好好的宴会刚开始就闹出意外,惠娴身为东道主,是怨宋铭铮的,特别是他跑到赵钰染跟前,落在她眼里就是献殷勤。
她心里越发觉得宋铭铮和太子之间有问题。太子自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再是独立不过,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过别人,而且太子还有层不能让人知道的身份。
男人的眼光是狠辣的,长期接触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Χiυmъ.cοΜ
而且她早就有感觉太子待宋铭铮的与别人不一样。
或许……惠娴心头一凛。
可能肃王已经知道了什么。
惠娴冷着脸,大袖下的双手已经握成拳,指甲狠狠把手心都掐出红印。是使女在她耳边询问是否继续抽签,才让她从对太子失去掌控的恼恨中回神。
“继续。”
她深吸口气,吩咐一句。
院子内气氛很快恢复热闹,在有更好的际遇,谁会多关心一个丢了体面的人。
因为许蔚海这个曾经和太子比试过的人在,有着他入太子眼的事迹,男儿们都铆足劲,想要表现自己出色的一面。
夫人千金那边同样有别样心思。
在场太子肃王都未定下婚约,除去两人,也还有其他世家很好的公子哥儿,包括陈穆清在内,所以人自然都想要多表现。或许就觅得好婿呢。
不少人眼睛都发着光,赵钰染在提笔作画中途还悄声给宋铭铮说:“你瞧他们像不像饿了许久的狼,我们是被盯上的肉。”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各种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宋铭铮闻言若有所思,忽然伸手到腰间,摘下长剑直接就拍长案上。
园子里的空气仿佛被长剑的肃杀气封禁而凝固,不少人都被他大动静的一声闹得怔怔望着这边。
宋铭铮仿若不觉,朝视线盯着他剑鞘的赵钰染道:“风大,我给殿下压一下纸。”
有人在话落后忙就垂头,再也不敢抬头专心干直接手上的活。
哪里来的风,他们连头发丝都没动的!
摆明了肃王是借题发挥在警告什么。
和夫人们说话的惠娴眼皮跟着跳了跳,抿住嫣红的唇,又说几句场面话,借口先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有公主府的护卫经过赵钰染桌案前,引起她注意。
抬头一看,那个护卫走到她隔壁的陈穆清前头,神色不好低头说几句什么。
陈穆清紧跟着就变了脸色,把手中乱涂乱画的笔一丢,转身跟着护卫要离开。
两人神色太过严肃,赵钰染一思索,忍不住喊停他:“表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穆清一直没机会跟太子说想要离京的事,她现在一问,心里本就想跟她单独说说话,索性跟她坦言。
“母亲忽然头晕目眩,觉得不好。母亲上回在马上摔下来后就有这个症状,时不时复发,曾经一回直接昏厥一日,怎么都喊不醒。”
赵钰染闻言手一抖,笔下片江河就多一个浓重墨点。
她把笔搁下道:“我跟你一快去,怎么会摔下马,什么时候的事情!”
说着脚下连赶带赶的走出案后,突然又停下脚步,跟宋铭铮说:“肃皇叔帮我画完吧,我去去就来。”
他的话,肯定知道她接下来要画什么。
宋铭铮看一眼画一半画,点点头。
“表哥走吧。”她这才再次离开。
护卫在前头领路,表兄弟俩离场,引来不少人的视线,纷纷猜测是怎么了。
许蔚海就在太子身后,听得一清二楚,回头去看一眼被留下的肃王,视线扫到太子的那副画,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一丝古怪就又转回头继续作自己的诗。
赵钰染那头脚下一路疾走,从园子走过一片荷花池。
护卫带着他们从荷花池边上的小道绕近路过去,陈穆清看到已经枯败的池塘,有些伤感,勉强笑笑地说:“我们小时候还在这里头摘过荷花呢,一别这么些年了。”
赵钰染转头去看池水,暗绿的水面,说不出的萧瑟。
她点点头:“是呢,时间最不等人了。”
“太子表弟,我明日就回开平去。”
消息来得突然,赵钰染脚步猛然顿住,吃惊看向他:“表哥说什么?”
怎么就要回开平了,才回京多长时间?
意外却是在此时发生,前头领路的护卫飞速转身,扑向赵钰染和陈穆清,大喊:“快躲!”
两人被扑得后退,一支冷箭极危险贴着陈穆清发顶飞过。
陈穆清危急中拔刀,还把赵钰染往身后拽,护卫已经爬起来围到两人身边。
慌乱中,赵钰染感觉脚被什么绊了一下,然后身子就腾空。
她惊呼一声,冰冷刺骨的池水就包围住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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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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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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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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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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