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明明她该活动身手的,却又变成了两军交战一样,成了宋铭铮和谷天瑞的交锋,两人比拼了起来。
赵钰染就想起谷天瑞上回被他摔得身上青紫一块块,心想可别这箭还要出意外!
于是她也不敢走开,就那么站在两人中间,盯着宋铭铮,就怕他一个手抖,箭矢飞错方向。
她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睁大眼看自己,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气得在心中冷笑,真是恨不得把谷天瑞给一箭射穿。
不过他也不是那样不冷静的人,不然前世能被她活活气死无数回。
宋铭铮拉满弓,身姿挺拔高大,气势如虹,在他轻轻一松的瞬间,弓弦的声音轻吟。赵钰染眯着眼,发现他的箭歪了。
这是最后一支了。
他与谷天瑞旗鼓相当,两人正中红心的箭矢数量是一样的,如果这个歪了。
正是想着,围观的一众人里突然发出一声喝彩。
赵钰染忙向草把看过去,一只箭就在谷天瑞的箭靶上,尾巴还在轻颤,而地上落着另一只箭矢。
——那是之前谷天瑞的?
因为最后结算是看谁中红心的箭多,他耍这一手,谷天瑞就漏掉一只箭,可以说是不作数。而且直接挤下了别人的箭,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箭术之高。
赵钰染眯了眯眼,看到谷天瑞眉头也皱了皱,是对自己输与别人的不高兴。
她便安慰道:“肃皇叔自小是在战场上练的箭术,与我们不同。”
她加个我们,一下子就变得亲近多了。谷天瑞倒不是输不起,而是身为男人那点尊严在作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被骑一头,还是这种打脸的方式。
肃王果然对他有很大的敌意,如若没有别的,两人打平即可,偏他最后来这样一手施威压他。
谷天瑞心里有些乱,朝她点点头,正好看到她的笑。她眸色清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有着种让人舒心的柔光,精致的面容在眼前就越发鲜活和惊艳。
他听到自己心脏重重跳动一下,旋即快速的瞥过头,不敢再看她的面容。
太子是长得好的,皇家人都长得好,可偏偏竟是让他有莫名的感觉。
谷天瑞心里发慌,久久没有再说话。
宋铭铮眼尖,没错过他那一瞬的失态,深谙的眸光就落在还不知道自己又在勾人的作佣者上。
那张脸,真是叫人又爱又恨,恨不得将她就藏起来,让她少对别人笑!
一场比试,倒是又叫西北军士气大涨,说话都变得特别大声一些。赵钰染看着这些汉子,是真不能理解这种荣耀感,不过宋铭铮确实是厉害就对了。
她回到船舱,把披风脱下,想着自己到最后干看着,真是扫了兴致。
郑敬和也听到下边的比试,见她回屋了,便抱着一些先前理的折子过来。
赵钰染见是他,神色便缓和不少,温声让他坐下。
“少詹事是有何事?”
“殿下,臣手头上有些杭州府近三年来的大事件,还有一些官员的调动,明儿殿下肯定得见到杭州府的众官员。其中府台与部堂您应该是熟知的,都在任上几年了。”
郑敬和做事向来是细致的,而且她知道郑敬和还有常人没有一样的本事,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本领。
知道这件事,还是他有一回碰到宋铭铮正在内阁写章程,扫了一眼后记下来,来告诉她。
那个时候正是打仗,他在下军令,而他十记有七八,她才发现他还有如此能耐。
“少詹事辛苦了,我这便看看。不过詹事知道堤坝经过的几个重要县城吗?”
“知道的,其中总是受灾的有淳安和建德,因为他们是就在两处要关的下游,每回都是首当其冲。”
赵钰染也是知道,便又问:“那里行船如何?”
“殿下,使不得。”郑敬和被她惊了惊,忙劝,“那两条河流一直是急流,遇雨就爆涨,几乎没有船只经过,而且河床多有暗流和漩涡,已经淹死不知多少过往船只。朝廷都是明令禁行,殿下不可冒险。您要看堤坝,臣陪着你走陆路过去。”
她随口一句,倒是把他吓得不轻,她不由得扑哧笑出声。这个前世稳重的郑阁老,不过几年时间,竟是这般老妈子的吗?
她突然发笑,郑敬和莫名,也有些窘迫。但是太子殿下天人之姿,即便是不明的笑意,也没让人觉得难堪,只是有那一丝拘谨罢了。
赵钰染笑过后说:“少詹事不要过于惊慌,我不会再贸然冒险。长兴县一行是出于无奈,不得不为百姓伸冤,如今要拿捏杭州的人,不必再跟上回一样。”
郑敬和就大大松口气,他们给陛下告罪的折子还堆在案上呢,都不敢想陛下是不是真不怪罪。
他们从来没发现,向来重规沓矩的太子殿下也有叫人担惊受怕的任性。
“少詹事这个年纪该娶亲了吧。”
赵钰染把官员的履历翻了翻,抬头倒是问起他的私事。琇書網
她记不太清楚郑敬和的妻子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入了内阁的时候,是孑然一人,也从不跟人提起家中事。
那个时候她忙于应付宋铭铮,也没有过多时间关切他的私人生活,如今想想,还真是个不合格的上峰。
郑敬和没想到太子会这般亲近地与他说家常,他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道:“臣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娶妻,如今已有一位儿子。”
“是这样,暮凌今年是多大了?”
郑敬和又是一愣,太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字,再也掩不住诧异之色,说道:“如今二十有四。”
倒是足足大她十岁,确实再过几年就而立了,哪里还有不稳重的。
“等回京了,我去暮凌的家中坐坐吧,想想,我还没有去过大臣家里作客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添麻烦。”
“不不不,太子殿下若是前来,那是蓬荜生辉。”他忙摆手,旋即又觉得这话过于谄媚,有些尴尬地笑,“殿下若想来,臣扫榻相待,确实是臣之荣幸。”
赵钰染觉得这样的郑阁老好玩极了,不再是那种不显山水的深沉,她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郑敬和,怎么说呢。多了丝人情味儿吧。
她颔首:“好,那就一言为定,等回京了,我就到你那儿坐坐。”
他是她以后的股肱之臣,如今开始打好关系也没有错。
她却不知宋铭铮一直站在门外,将她赶着去上人家做客的话都听得真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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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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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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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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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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