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还趟着鲜血,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沉稳。
整张脸都表现出忿忿不平,“。凌家两位公子砸了咱们的场子,又打伤我们的人……”
凌山忙说:“我们认赔、认赔!”
齐炎却哼道:“在下不才,只是浮香楼的一个小管事。但也懂得公道二字。
我不要什么赔偿,只要官家还我们一个公道,依律行事!”
凌山被吓得白了脸。
开什么玩笑?
依律行事,砸人场子、打伤他人,这都是要坐牢的。
这岂不是叫他把自家人给抓起来?
凌山是万万不愿的,眼巴巴地望着曲月白,希望能够从曲月白身上下手。
可是这个曲月白也不知道是太器重齐炎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无视凌山的暗示,直接就说。Χiυmъ.cοΜ
“既然如此,还望凌大人公正断案吧!”
凌山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凌凡和凌霄这两个二五眼也终于学会了看人眼神,猜到这件事可能有麻烦。
尤其是见自家大伯竟然沉默,他们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十分没谱。
凌凡赶紧扯了扯凌山的衣袖,放低声音哀求,“伯父您可一定要救救侄儿,侄儿不想坐牢啊!”
“伯父……”
凌凡和凌霄二人围着凌山哭喊个不听。
情真意切的态度都出来了,凌山如何能不心软。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曲月白忽然放狠话,“凌大人若是不能决断,那在下只好将事情捅到刑部那儿,由刑部替我浮香楼主持公道了!”
这番威胁,却恰恰让凌山又多了底气。
京都府管京都吏治,在职能上与刑部有重叠,并且二者还能互相监督。
若是对方不作为,京都府和刑部都是可以问责的。
按理说,这样一来,京都府与刑部应该是互看对方不顺眼的。
偏偏这一任的刑部侍郎名叫凌克雄,正是凌山的亲弟弟,凌凡的父亲、凌霄的二伯父。
有这份情谊在,京都府和刑部的关系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凌山原本忌惮曲月白与皇帝的关系,现在听到对方竟然想去刑部,简直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凌山顿时大喜,心说凌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上头有皇帝和太皇太后罩着,哪里能够任由一个普通布衣欺到头上来。
当即就表示:“这件事本官是管不了了,曲先生想去哪就去哪吧!”
“为官不廉,偏帮偏袒,这就是你为官的道理吗?!”曲月白紧紧盯着凌山,声音蓦地放冷。
凌山却有恃无恐,嘲弄道:“本官还用不着你一个平民老百姓来教我为官的道理。就算本官再如何,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凌凡和凌山一听要去刑部,也乐了,附和道:“就是!自古都说民不与官斗,是你们不要命了,自己送上门的,看本大爷等下不弄死你!”
说完,凌凡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犯的事,觉得自己在刑部有人,就要拉着曲月白等人去找刑部‘主持公道’!
刑部可是他家的地盘,浮香楼这帮人不要命了,竟然敢打他?!
他不把这些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就不姓凌!
曲月白见状,也不再和这些人多说,只意味深长地瞥了凌山一眼,还真就带着自己的人,跟凌凡他们一同去了刑部。
凌山打发完一件事后,却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心底直发毛。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个衙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只手指着外头,气喘吁吁地说:“大理寺带着衙差来,说是要捉拿老爷您的!”
“什么!”
————
凌凡等人还不知道京都府后来发生的事情,光顾着把曲月白等人往刑部大堂带。
那兴奋的架势根本不像是做了坏事的样子,反倒像是捉贼报官的大良民。
气势很足、很嚣张。
甚至连曲月白说齐炎已经受伤需要马上就医的话也不听,非要把病号也一并往刑部带。
美名其曰:还原事实真相!
呸呸呸!
齐炎仿佛都不认识‘真相’这两个字了。
齐炎被逼无奈,只能慢吞吞地跟在曲月白身后,心中也不是没有担心。
眼看刑部大堂的门就在眼前,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曲先生,真的不会有事吗?
官官相护,属下看这事儿悬!”
别告状的反而进去后,出不来了……
依照凌家人的极品,这件事还真不是没可能!
曲月白暗暗拍了拍齐炎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别担心,你家主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今天干得漂亮,回去重重有赏,现在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齐炎还没明白过来‘看好戏’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拉进了刑部。
凌凡一边命人去请凌克雄,一边还傲慢地对着曲月白扬下巴,“乡巴佬,看着吧!本大爷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不是什么人,你们都惹得起!
我今天就要你们跪下来求我!”
呸!
齐炎暗地里‘呸’了声,有曲月白的话在前头,他根本连搭理凌凡都不愿意。
那头凌克雄听下人说儿子来了,很快就挺着他的大肚子走出来。
凌克雄不愧是和凌山亲兄弟,两人都长得一副脑满肠肥的贪官样,肚子大得好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妇女。
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笑了!
凌克雄可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笑,听完儿子诉苦,再看儿子那张‘俊’脸如今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勃然大怒!
“大胆刁民,竟然敢对皇家不敬!来人,给我乱棍打死,再拖出去游街,以儆效尤!”
这个凌克雄比凌山更没脑,见儿子被打了,竟然什么都不顾就要将人打杀。
曲月白冷声喊道:“慢着!凌侍郎,此事分明是你自己的儿子挑事在先,你竟然连问都不问,就要将无辜之人打杀,是何道理?”
凌克雄傲慢地说:“不用问了!不管是何原因,平民对皇家动手,就是错的!”
“皇家?”曲月白嗤笑一声,冷道:“在下怎么记得这万里江山姓‘莫’而不姓‘凌’呢?
区区一个凌家,也敢自称皇家?凌大人,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吧?!”
凌克雄被曲月白的嘲讽堵了一嗓子,尴尬得不行。
但他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住这般奚落,顿时更加恼羞成怒起来。
对着曲月白趾高气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官这样说话?
来人,先给我掌嘴一百,打烂他的嘴!”
曲月白退都不退,目光冷冽,“我看你们谁敢!”
凌克雄:“本官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本官的厉害!
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动手!”
“是!”
一干衙役快步朝曲月白走去。
可是没等他们真把曲月白怎么样,外头衙差就来报说:“大人,大理寺来人了!”
屋里所有人的动作俱是一顿,还没等凌克雄作出反应,外头穿着大理寺官服的十几个衙役便鱼贯而入。
最后进来的是大理寺卿柳长青。
凌克雄认识柳长青,但刑部与大理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集,二人并不相熟。
此时见柳长青一副来砸场子的样子,凌克雄不满地皱起眉:“是什么风把柳大人给吹来咱们刑部了?
柳大人来得真不巧,下官正在惩治刁民,恐怕没时间陪柳大人闲聊了!”
人一来,就想送客。
可柳长青若是能被凌克雄三言两语就赶走,那就当不上监督朝廷官员廉政一职的大理寺卿了。
柳长青假假一笑,“凌大人不忙,在下正有几件事需要跟大人核实一番,还望大人能够抽点时间回答。”
凌克雄哼了声,不客气地道:“没看见本官正忙着吗?恕难招待!”
“大理寺例行公事查案,若是大人不配合,那就休怪我大理寺不客气了!”
柳长青响亮的声音刚落下,跟随他前来的一干衙役就齐刷刷地亮出了手中的家伙。
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刑部抓人,凌克雄一下子就黑了脸,就连刑部尚书良辉也匆匆赶来。
见状,良辉也沉下声音,质问:“柳大人这是何意?谁给你胆子在我刑部放肆?”
虽说刑部与大理寺没有从属关系,但刑部尚书正二品,大理寺卿正三品,良辉自觉自己还是能够压柳长青一头的。
对方竟然不顾他就要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可今天的柳长青就好像是吃错药了,哪怕良辉出面也丝毫不肯退让。
反而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大理寺司京都官员廉政一职,但凡发现朝中官员有贪赃枉法情节,均能自行将人收押审问,无须提前报备。
今有人举报刑部侍郎凌克雄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故本官特地请凌大人前往大理寺,配合调查,以查明真相。
若是凌大人公然抗法,阻拦大理寺履行职责,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念同朝为官的情面了!”
“什么?”凌克雄和良辉俱是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柳长青。
凌克雄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好好做官,怎么还会被人举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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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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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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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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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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